易云霜闻言挑了挑眉, 但却并不言语。
自打那日让言珩回去了之后, 他倒是也够听话,一直待在镇北王府,除了隔三差五便借着陵南长公主的名头送东西之外, 几乎再也没有踏足过将军府, 即使这本就是他的府邸。
易云霜知道外面流言越传越乱, 但这却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慢吞吞地走出大门, 言珩正百无聊赖立于马前, 见易云霜出来,他顿时眼前一亮。
“姐……”
言珩张了张嘴,刚要出声之时,却突然看见了跟在易云霜身后的叶瑛,他顿了顿,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神态。
“怎么现在才出来?”
易云霜见他这幅模样眼底不禁划过了一丝笑意,仗着叶瑛站在自己的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俏皮对着言珩眨了眨眼睛,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端正谦卑,小心翼翼。
“世子久等了,本宫刚刚出门的时候多收拾了一会,并非是有意耽搁。”
易云霜容貌生的清冷,平时也素来爱冷着一张脸,难得会有这般生动的表情,言珩下意识地别过了自己的视线,只是耳廓微红暴露了他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出发吧,免得误了时辰。”
言珩拼尽全力才能保持自己冷淡的神色,尽量不去看易云霜,可是易云霜走过自己身边之时,他还是不由得垂下了眼睛。
易云霜带着兰音和叶瑛神色自若地走上了马车,而言珩为了避嫌,则是自己独自骑马跟在了马车旁。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之上,易云霜自打到了北梁之后便每日待在府上养病,今日倒是第一次出门,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掀开了车帘向外看去。
所谓一方水土一方景,北梁的风土人情也俱与晋国不同,如今大雪初停,屋檐上的积雪还未曾消融,天空偶尔飘过几朵浮云,似要与之融为一体。
“公主,外面天寒,您小心着凉。”兰音有些担忧地说道。
易云霜放下了车帘,淡淡笑道∶“皑皑白雪,玉琢银装,果然是和游记里说的一样。”
叶瑛闻言也不由得说道∶“奴婢记得数年前晋国也下过一场大雪,只是没有北梁下的那么大。”
“晋国也下过雪?”兰音颇为诧异地出声道∶“我还从来没有在晋国看到雪呢,想来这雪下在故土也定是另一番景象。”
易云霜眉眼微垂,轻声道∶“雪下在北梁是祥瑞,若是落在晋国便不太好了。”
“公主说的是。”叶瑛脸上闪过了一丝哀伤,但又很快消失不见,只是淡淡道∶“那年突发雪灾,不少百姓都被活生生冻死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马车沿着街道一路驶入了宫中,最后才停在了瑞阳门前,手脚麻利的内侍端来了脚凳,兰音和叶瑛先下了马车,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易云霜扶了下来。
陵南长公主一早便收到了消息,所以特地在此等候。
言珩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上前的内侍,下意识地想回头看易云霜,但却硬生生在半途止住了,而后才有些僵硬地走到陵南长公主的面前。
“母妃怎么在这里?”
陵南长公主见他和易云霜生疏,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看向后面款款朝她走过来的易云霜,对她笑道∶“皇后娘娘已经久候多时了,正好本宫今日无事,便和你一同前去。”
被冷落的言珩也不气恼,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反倒是易云霜闻言颇有些惊讶,但还是道∶“多谢王妃。”
“珩儿,你父王正与陛下在御书房议事。”
陵南长公主这时才分给了言珩一个眼神,对他交代道∶“刚刚内侍还在寻你,你先过去吧。”
言珩愣了一下,趁此时机偷偷再看了一眼易云霜,然而易云霜却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他只得有些不甘愿地转身离开。
易云霜见陵南长公主就这么直接支开了言珩,也意识到陵南长公主是有事要交代,一时间也不多问,只是跟在陵南长公主的身旁,朝皇后的宫中走去。
“这几日你的身子可是好多了?”
“劳王妃挂念,如今已经痊愈。”
“那就好。”陵南长公主眉眼带笑,对易云霜说道∶“照例你入宫觐见先应拜见帝后,只是陛下如今在御书房与朝臣议事,今日便只到皇后宫中便好。”
易云霜点了点头,说道∶“本该刚到北梁就入宫朝见,只是我身子不好,这才耽搁了这些时日,希望皇后娘娘不会怪罪。”
陵南长公主道∶“这你无需担心,皇后待人温和,前两天还向本宫问起过你,想来今日也不会为难你,只是……”
陵南长公主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语,这才道∶“自打太子去年薨逝后,皇后日夜伤心,如今身子时好时坏,言语上还是莫要提及此事。”
“是,多谢王妃提醒。”
易云霜与岭南长公主走到了飞鸾殿,门口等着的女官立马迎了上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娘娘,陵南长公主和晋国的舜华长公主来了。”
“快请进来。”
北梁皇后年岁看着比陵南长公主大些,许是因为今日是宫宴的缘故,她身着一袭华美端庄的宫装,上面绣着凤穿牡丹的纹样绣的栩栩如生,与发髻上的金凤钗饰交相辉映,更显容华气度。
然而即使是这般精致的妆容,却仍挡不住她眉眼间淡淡的愁色。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易云霜,见她姿态从容端庄,就连礼仪也是无可挑剔,一时间心里也颇为满意。
“起来吧,赐座。”
易云霜缓缓起身,跟着陵南长公主坐到了下首。
“听闻你刚到北梁就病了,如今可是已经大好了?”
“劳皇后娘娘惦念,如今已经大好。”
“那就好。”皇后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女官说道∶“把东西都拿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