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青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原本是在使馆等公主的, 但言世子说让我们来将军府照料公主。”
易云霜闻言眉心微凝, 追问道∶“韩景霄就这么直接让你们出来了?”
“韩将军本想要拦, 结果却被言世子申斥了一通他护送不力。”
“那叶瑛呢, 她可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自然是知道了,不过她先去使馆安排了,我们放心不下,就先过来见公主了。”青芝叹了口气说道∶“毕竟她是陛下派来的人,那些人倒也都听她的。”
“她之前是跟在父皇身边的女官,旁人自然不敢得罪。”
易云霜挑了挑眉,补充道∶“不就连韩景霄都对她尊敬有加吗?”
一说起韩景霄,兰音又是满肚子的窝火,这一路上韩景霄处处与易云霜作对,可易云霜为顾全大局尽数忍了下来,谁知道反倒是助长了他的气焰,让他觉得她们软弱可欺。
“这韩景霄属实是过分,一路上这么怠慢公主,难道就不怕回去之后被陛下责罚吗?”
易云霜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她伸手关上了窗户,转身道∶“他若是什么不怕,就不会对叶瑛这般毕恭毕敬了。”
她虽然有可以与晋国书信往来的渠道,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更不能被晋帝察觉,因而一切想要传递的东西,都只能经过叶瑛之手。
先不说这消息能不能传到晋帝耳中,就算是传到了,如今朝中无人可用,晋帝因为忌惮易云霜的外祖家,有心培养韩景霄等人,也必不会重罚。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必去自讨没趣,更不用为了一个韩景霄就打草惊蛇。
易云霜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我听说韩景霄是易云柏举荐的?”
兰音点了点头,补充道∶“是,侯爷之前传书说会向陛下进言将此事交予黄将军负责,但五皇子说要给韩景霄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所以陛下才会同意换人。”
易云霜的舅舅文明嵩是赫赫有名的定远侯,当年易云霜遭人陷害,身边叛主的侍女也被处死,文明嵩便将所收养的孤女兰音送到了易云霜的身边。
原本易云霜离晋,他也应该来送行,只是远在边关不方便回来,因此才向晋帝举荐了他身边最为得力的副将黄正,却没想到会被易云柏横插一脚。
“易云柏倒是很会挑人啊。”
易云霜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可是很快却又恢复如常,淡淡说道∶“平时少去招惹韩景霄,没必要为了他去费时间精力。”
兰音愣了一下,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正巧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青芝上前打开门,发现竟是言珩端着药碗站在门外,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易云霜也未曾想到言珩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只得给兰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和青芝退下。
“姐姐,到时辰该喝药了。”
言珩从善如流地端着药走到了易云霜的面前,漆黑的药汁还冒着苦涩的热气,易云霜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靠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他。
她大病初愈,脸色依旧是遮不住的苍白,可是那双眸子却是暗沉沉的墨色,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泊平般静无波,唯有风浪骤起之时,才会掀起波澜将人吞噬。
“怎么了?”
言珩怔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打鼓,开玩笑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只是想感激一下你的救命之恩。”
易云霜别过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如果不是你特地出城救我,我可能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言珩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易云霜,见她并未生气才松了一口气,高悬着的心也顿时落了下来。
他随手把药搁在了桌上,顺势坐到了易云霜的身边,眉目舒展,含笑道∶“如果真的是要感谢的话,我倒是希望姐姐可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易云霜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忽而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反问道∶“我现在已经到北梁了,还需要我再以身相许吗?”
“婚约是婚约,姐姐的意愿是另一码事。”
言珩略微思索了一下,复而又道∶“就像是姐姐之前的未婚夫陈元且,即使他和姐姐定了婚约,可是你还是不喜欢他,所以姐姐不会嫁给他。”
“什么?”
“难道不是吗?就是因为姐姐不喜欢,所以他才会被我取而代之。”言珩看着易云霜,虽然说出的是疑问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易云霜闻言不禁垂下了眸子,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嘴角的笑意不知是讥讽还是无奈。
“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来到北梁的?那你为什么不再继续想想,为什么陈元且会在你之前和我定下婚约。”
“谁先谁后的都不重要。”
言珩挑了挑眉,对易云霜笑道∶“只要姐姐最后属于我,那就足够了。”
易云霜指尖抵着桌子,似是在考虑言珩所说的话,但有一点她却是没有否认,“陈元且是我父皇为了拉拢陈家才定下的婚事,我不喜欢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
“对于我父皇来说,陈元且是控制陈家的工具,但对于我来说,他一文不值,而且过分自作多情,只会惹人厌恶。”
易云霜顿了顿,看着言珩的眼睛,时隔多年第一次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谓。
“可是阿珩,你比他聪明,所以你不会变成他。”
言珩挑了挑眉,对此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忽而起身逼近了易云霜,他凑到易云霜的耳边,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但你明明有办法可以摆脱我的。”
明明她有那么多的办法可以不用远离异国他乡,更不用抛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成就,但易云霜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选择接受现实。
易云霜闻言愣了愣,略微后退了一步,淡淡道∶“你高估我了。如果我有选择的余地,那又何必背井离乡来到北梁联姻。”
她沉默地打量着言珩半响,忽而歪了歪头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