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中国人,为什么做饭这么像英国佬!

顾思意胃口全无,草草处理了这两个三明治,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按教授的说法,他需要在开学后去辩论社报到,牛津辩论社的会员多达数万,所有人都可以申请,不仅仅是牛津学生。

但真正的较量发生在竞赛队伍中代表团是牛津在国际赛场上的门面,他们每年都会派出最优秀的辩手参加世界大学生辩论锦标赛。

能进入代表团意味着将获得最顶尖的培训资源,与世界级辩手同台竞技。

更重要的是,这几乎是通往英国政坛和法律界的快车道历届首相和大法官中,很多都出自牛津辩论社代表团。每年有资格且想要加入代表团的申请者数以百计,但最终只有极少数人能通过残酷的选拔。

顾思意起初完全没意识到这份邀请的分量。

直到他查阅资料才明白那封邮件里说“欢迎你直接加入代表团”的邀请,完全是因为PPE系的May院长的强力推荐。

而这显然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新邮件在半小时前到达,语气客气得近乎虚伪:

【亲爱的Siyi Gu:

-经社团选拔委员会讨论,我们认为应该维护牛津辩论社的优良传统。因此,我们不得不收回之前的直接邀请。但考虑到你的优秀和潜力,我们诚挚地邀请你参加10月8日的新生培训课程。同时,我们很高兴为你免除300英镑的会费。

-期待在培训课上见到你。

-本邮件无需回复。

-罗伯·戴维斯

-Selection Committee Chair 】

顾思意蹙眉盯着署名的戴维斯。

这封邮件似乎字里行间都在强调:十七岁的亚裔学生不配直接加入代表团,但我们“大发慈悲”让你从最基础的新生培训开始。

那份免除的会费像在说“看,我们对你够照顾了吧”。

顾思意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邮件。

白色窗外有鸽子落在窗台上,好奇地歪着头看他。

今天没有下雨,伦敦的阳光很薄,透着乌云的阴郁,穿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思意心情烦躁地打开往届比赛的视频,三倍速地看了几个小时,一边看一边挑剔:“也不过如此,怎么就这水平,我可以说得更好。”

他将陈玦的大衣拿过来搭在身上,蜷在沙发上看视频。

这个房子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有点不安。但衣服上熟悉的味道让他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困了,陷入了浅眠。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在半梦半醒间想,等陈玦回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能不能抱他,会不会唐突。因为陈玦不喜欢被他抱。

而且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孩子了。他们也有三年不见了,互相都有些变化。

另一边,陈玦正在伦敦高等法院。

他接了一个法援案件,涉及一名中国留学生遭遇校园暴力。被告席上坐着几个Local大学生,神情倨傲。

“你确定要接这个案子?”之前合伙人曾问他,“虽然对律所公众形象有利,但pro bono的案子耗时,布朗家的律师团队也不是好惹的,败诉率很高。”

陈玦点头:“我确定接。”

他在剑桥的大三就开始在这家英国著名律所实习,今年七月正式 LPC毕业后直接留了下来,律所为他申请了加速认证通道。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早上七点到办公室,晚上十点才能离开。

起初前台总觉得他年纪太小,还专门问过HR:“他真的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吗?”

“当然。”HR说,“Drake是剑桥法学院最年轻的LPC毕业生。也是我们最年轻的执业律师。”

此刻陈玦正站在伦敦高等法院的律师席上。

他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律师袍,黑发黑眼,身材高而挺拔,衣领微微敞开,袖口也挽起两圈,墨发微垂在薄薄的眼皮上,和隔壁穿着发型统统一丝不苟的英国律师形成对比。

助理杰克在一旁记着笔记,偶尔抬头看他,陈玦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他站在那里时,仿佛整个法庭的重心都被他吸引。

“根据目击证人描述……”陈玦的声线清冷有力,标准的英式发音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你们在图书馆门口堵住了原告,请解释当时的具体情况。”

被告三人开始否认,但在陈玦步步紧逼的诘问下,很快露出破绽。

陈玦的每个提问都像精准的手术刀,直指案件的关键。

“下庭。”法官敲了敲木槌,“下周三继续。”

陈玦解开律师袍扣子,露出里面的定制西装。他随手整理着文件,瞥了眼杰克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得很详细,你来整理证人证言吧。”

杰克点头应下。

作为助理,他见过太多优秀的律师,但像陈玦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把庭审节奏掌控得如此完美的,还是第一次见。

重点是,他真的太年轻了。跳过了LPC毕业后应有的两年trainee期,直接升成执业律师,简直罕见。

这个年纪的律师,基本没有独立上庭的资格,更别提如此的从容不迫。

顶着一张看起来是温和派的脸,但实际上气场无比锋锐,捍卫全场。

陈玦往外走,一边扫了眼手机,微信上是中午顾思意的消息:“哥哥,我到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