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口口声声保下的都是何种的豺狼虎豹?”
这次祁良辰是真生了气,将文书抛至张侍郎的脚下。
张侍郎忙捡起来看,只看了几条,手便抖得厉害,旁边一人抢了过去,只扫了几眼便破口大骂道,“恶贼,这是在毁我南庆的根基,杀,该杀。”
不过须臾,所有?人矛头皆指向一致,无论真心与否,林家灭族已成定局,最后,时掌院留下拟旨,其余官员皆暂先散去。
祁良辰拿回文书,看向祁良玉,“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宁欣和小姨母的人去查的!”祁良玉回她,“当年我回京一路被追杀,我的贴身侍卫,除了宁欣,全都死在了路上?,这些年我也不是没去查,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原以为这些人跟卫家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直让宁欣留在望城查卫家老?二,却?没想到卫老?二就在京城,并且受林若茜示意,一直藏身在大理寺中。”
“所以这些日子你窝在府中,就是一直在等调查的结果?”
她说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祁良玉回道,“自然。”
“原是查无可查,如今有?了方向,自然好查,无论卫家老?二开口与否,证据已然确凿,早在四?年前,或者更早,林家就跟老?二勾结在一起了。”
“林家谋反之罪,辨无可辨,当年昌国公府、卫家和许家是如何判的,林家自然一样,不可例外。”
祁良辰面向她,神?色莫名。
祁良玉给她思考的时间,转而看向屡屡探过目光的时掌院,“时掌院可是有?什么话说?”
时掌院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当年昌国公府抄家,并未牵涉外嫁儿郎,如今林家,可是依例行事。”
祁良玉冷冷一笑,倒没想这时掌院还是个仁慈的,她此?举无非还是在保她那小女儿的夫郎。
她没立即回她,反是看了一眼祁良辰。
她向来心软,那表情明显就是要松口的意思,而帝王自古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
祁良玉耷下眼皮,沉思片刻。
祁良辰是心软不假,可是在大是大非上?也从不含糊,以仁治天下,并非不可取,南庆如今海晏河清,需要的的确是仁政而非暴君。
况,也就是她心软善和,对她才有?真情实感,而非历代?帝王都有?的猜忌之心。
罢了,既她做了这等恶人,好人就由她来做吧,张弛有?道本?也是帝王的必修课之一。
她弯下腰去,“此?事全凭陛下做主?。”
祁良辰观她面色,心中有?了数。
“既是有?例可循,自然是依例行事。”
话音一落,那时掌院大大的松了口气,面上?甚至带了些喜色。
祁良玉自然知道她喜的是什么,那林家小郎君刚诊出有?了喜,若真按九族来说,那腹中的胎儿必也是留不下的,到底是她时家的孩子,自然希望是能护下的。
祁良玉见她喜形如色的回去继续拟旨,哼笑了一声,“嫁出去的外郎可以不算是林家人,但?毕竟姓林,若再有?什么差错,妻家等同谋逆之罪。”
“这点,也请掌院拟入旨中。”
她最不信人心,此?举无非就是起敲山震虎的作?用,那些娶了林家子的人家,要么休弃林家郎,要么就好好的看着。
如同她身为皇族无可奈何一样,闺中时既享了林家带来的优渥,那么林家覆灭,自然也要承受常人难承之痛。
时掌院果然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的将剩下来的旨意补全,再交由祁良辰批复。
祁良辰盖上?玉玺,让范鑫拿给她看,祁良玉摆了摆手,“不用了。”
“我出来时间也长了,无厌该等着急了,这就先退下了。”
祁良辰见她要走,阻拦道,“你不去看看父后吗?”
见祁良玉看她,继续道,“那日父后受了惊吓,这些时日一直在宫中养病,他虽没开口,但?朕觉得,他是想见你的。”
祁良玉脸色有?些难看。
半响才回,“算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下次再说吧。”
祁良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外头天色,明明艳阳高照,午时都还未到呢,怎么就晚了?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不想见父后。
也罢,父后如今还想着保全林家,两人见了面,也只会争吵。
算了,不见也罢。
祁良玉其实和她所想一样,早猜到了皇帝到如今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对林家动?手的原因在于?父后,即便大婚那日已让他亲眼所见林家的恶行,可他也只将所有?的罪责怪在林若岚一人身上?,还妄图保全林氏其他族人。
一个死了多年的林若茜,竟比她们两个亲生的女儿都重要,当真是可笑至极。
面对守在她出宫路上?的李宫侍,她慢慢走近,言辞犀利,“回去告诉你主?子,林家罪恶滔天,诛族已成定局,让他别再白费力气了。”
之前就算再怎么闹,陈王都未将话说的如此?决绝。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这父女俩是再回不去了。
他脸色难看,弓下身道,“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老?奴恭送殿下。”
祁良玉倒是有?些诧异他的言行,不过,他能明白自然就好,父后,可以是她幼年时孺慕向往的父女亲情,但?时至今日,已彻底的被他消磨殆尽。
她如t?今已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最珍贵的家人,这份一直在消磨着她身心的父女之情,她一点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