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敬公主虽不敢动弹,情绪却十分激动:“快!快将她拿下,是她害死了阿博!”
邵循没理她,只是看向邓妃:“您跟苏氏有旧怨?”
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她做到这样的地步了。
提到皇后……废后,邓妃的脸色明显有了一点改变,但她仍是笑着的:“何止是旧怨,她不知廉耻,是个贱人呢。”
赵若桢高声道:“你胡说!”
她一挣扎差点让簪子把自己的脖子戳穿,惹得蔺群险些叫了出来,但是邓妃把她捏住了,低头道:“我原本就命不久矣,现在就是想要告诉你,你的父母是什么人,所以桢儿,你老实一点,好好听着才是。”
邵循从刚才开始让人将门关上退远一些,只留下了她的身边的心腹,顺便不动声色的摆手让人去通知皇帝。
邓妃见了便道:“是要去找陛下么,他若来了正好,我正想问问,苏氏害死了我的丈夫和孩子,我该不该报复。”
她的丈夫?不就是皇帝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怀悯太子?
皇后害他?
邵循眼中的惊色一闪而过,但是立即消散了,她没有说话,邓妃反而觉得不满:“怎么,你不信?”
不是邵循不相信邓妃的话,而是虽然皇帝提到他的兄长总是点到即止不肯多说什么,但是邵循是能感觉到他对这个哥哥或许复杂,但到底是有些感情的,邓妃的意思是皇帝明知道皇后谋害怀悯太子和他们的孩子,却没有替兄报仇,这明显不和常理。
邓妃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变得尖锐:“你是在说我撒谎?”
她的情绪看上去十分不对劲,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辄待喷发,给人一种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你把苏氏叫来,不然……”
她的手掐紧了赵若桢的脖子,让她脸上的青筋痛苦的挣开,蔺群哀求的看向面无表情的邵循:“娘娘……”
邵循知道不论她的目的在何,最好的办法都不要让她如愿,便摇头道:“陛下半个月之前就已经下令幽禁苏氏,无召不许任何人……”
“你不用说这话,”邓妃冷笑道:“别人不可以,你的话还有人敢违抗么?”
她手上的簪子将赵若桢的脖子扎扎破了皮,一缕鲜血流了下来,蔺群急得几乎要给邵循跪下了:“贵妃娘娘,您、您先按她说的做吧……”
邓妃看了蔺群一眼,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怒火更炽。
“你可以不在乎赵若桢的命,但是这样我就要和她一起去死了……对了,还有太后,”她对邵循道:“太后一旦知道这孩子出了事,恐怕也要驾鹤西归,皇室一天之内死四个人……”
邵循抿紧了嘴唇,看向了身旁的一个内侍,那人会意,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她觉得头晕的难受,柳心见状忙把一边的凳子搬来让她坐下。
“您要见的人一会儿就到,”邵循轻声问道:“现在我可以问问,阿枢的事情是不是您谋划的?”
邓妃毫不避讳的点了头,邵循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但是好歹忍住了:“我一直不解,现在看来,你是要利用阿枢,让公主出手?”
“是啊,”邓妃就这么轻飘飘的应下了,她凑到赵若桢的被掐的几乎青紫的脸旁:“只是没想到这孽种是这样的货色,有贼心也没贼胆,不然当场被抓住,碰了皇帝的心头肉,她和苏氏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邵循慢慢地开口:“阿枢哪里做的不好么?”
邓妃顿了一下:“不,他很好,我很喜欢他……话说回来,”她对赵若桢道:“阿博我也不讨厌啊……”
不说赵若桢完全动弹不了,蔺群听了这句话眼睛都要恨的滴出血来:“你!”
邓妃根本不屑于看他,只是对着邵循道:“贵妃,我也已经对你的孩子手下留情了那池子里的水淹不死人。”
邵循忍不住闭了闭眼。
是淹不死人,数九寒天,冻都能冻死人了,何况是个小孩子。
“你也不用觉得我狠毒,若是换了你,不一定就比我手软到哪里去,”邓妃捏着赵若桢,看着她道:“贵妃,你还不知道吧……这孩子是个野种……她不是皇帝的女儿!”
“唔!咳咳!”赵若桢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艰难的出声道:“你、你在胡说、胡说八道!”
蔺群愣在当场,惊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邓妃看着邵循:“你觉得怎么样?”
邵循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看去,见只有几个心腹在这里,这才能忍住那种受到晴天霹雳的感觉,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平静:“你不会告诉我,公主是怀悯太子的子嗣吧?”
邓妃稍有意外,接着呵呵一笑:“你倒是有几分聪明。”
不是邵循聪明,只是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让长久环绕在她心里的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皇帝对皇后的态度,那是他的结发妻子,但是他却能一关关她半辈子,任由所有人看低她,吃穿用度都被克扣却视若无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瘦骨嶙峋,人不人鬼不鬼,想死却舍不得死的模样。
大公主是他的长女,太后溺爱她超过了所有的皇孙,但是作为父亲在给她还算可以的物质生活的同时,却对这个曾经万般期待的孩子异常冷漠,甚至连她经受丧子之痛都不能给予哪怕一丝的温情。
皇帝其实从来不是个好父亲,他不会,也做不来这个,但是不亲近儿女,却也在某个关键的时候暗地里上几分心。
几个皇子的文武学业他从没有放松过,选的王妃都是地位不高但是却最适合他们的,知道赵若桐被下人苛待,也认为“刁奴不配跟朕的女儿对峙。”
他不允许太后插手儿女的婚事,但是到了大公主却不闻不问,蔺群从头到尾是太后一个人选出来的,他一句也没有过问。
这样的矛盾态度,跟他对皇后明显的无视和隐约的厌恶是不一样的,说明不是因为由母及女。
邵循觉得喉咙被堵得难受,几乎要反胃了。
赵若桢这时候不顾抵在脖子上的利刃开始拼命挣扎,但是却被邓妃压制了下去:“你可还没当面问问那个贱人呢,现在就想死了?”
赵若桢的眼泪流下来,摇着头咬牙道:“你在撒谎!母后绝不会这么做的!”
“你母亲亲口说的,就在先帝驾崩的那天,”邓妃眼神非常沉:“我也是亲耳听见的她要赵瀛想想办法怎么处置你,赵瀛可能也不知道这件事,惊愧之下就吐了血……他一定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赵若桢想去捂耳朵都做不到,痛苦的几乎要尖叫出声。
宁寿宫地方偏,离咸宁宫和两仪殿的位置差不了多少,加上皇帝此刻在体仁阁,让去两仪殿报信的人多绕了个弯,因此先被人带到的居然是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