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检已经忍了很久,但实在无法承受,最终他的目光逼视过去,盯着严?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事实,别再骗我了,严?汌,我不会再相信你表演出来的那些虚情假意了。”

“我第一次相信你,损失太大,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了,放过我吧……”

“还是有的。”严?汌说。

他沉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钉在李检身上。

李检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他心跳越来越快,大脑的神经也失控了,无法控制地情绪激动起来,修长的食指用力点了点太阳穴。

由于激动,李检太阳穴的青色血管隐现出来,有一滴汗珠滚落,明亮的白炽灯下,严?汌能看清他苍白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李检喃喃地说着:“人的感情受大脑控制,可你的大脑跟正常人不一样。你在测谎的时候提到我情绪都没有波动,你要怎么爱我啊……”

大脑物质天生的不同导致反社会类人格的冷漠与残酷是刻在骨子里,即使再精心的伪装也无法抹除。

他们的基因天然缺乏了某条序列,导致反社会基因的携带者无法与社会里正常生活的人共情,不能理解普通人时而浓烈时而浅淡的感情,也无法与任何人建立依恋关系。

亲情、爱情、友情、同理心,诸如此类的情感,全都不会在反社会人格障碍人群身上出现。

他们可以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举杯为爱高歌,也可以痛彻心扉地为爱啜恸,但一切都建设于精心包装的皮囊之上。

撕开那张华丽伪装的人皮,下面的却是冷漠的、残酷的、近乎于残忍的,恶魔。

李检说完,就再次安静了。

沉默在屋内蔓延。

房间开了冷风空调,嗡嗡低鸣着,空气流失了部分水分。

严?汌盯着他,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检的嗓子更痛了,他深吸又沉沉叹出口气,咬了下唇上凹陷下去结块的干皮,一把拿起桌上的纸准备走了:“好了严?汌,你就当没听过刚才的话吧。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了,所以求你,”

李检扭头看了他一眼:“别再来找我了,我做不到完全地恨你,但我也不会再爱你、相信你跟我说你爱我。”

他背身抬了下手里的文件:“我还是会跟警方说见过你,后续调查可能还需要你配合,到时候我会避嫌,应该会由其他人负责你这边,那我就先走了。”

严?汌的脚步声轻轻响了几步,跟在他身后。

“对了,咳……”李检一直皱眉眉,很难受的表情。

他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想起一件事:“你车被我撞了,你报个保险吧,撞你的那辆Aventador是当年我拿到的大部分现金买的,正好也一起还你了,你要是想留修一修应该还能开。”

严?汌没回答他的话。

咔哒一声,打火机被按响,李检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严?汌斜靠在桌前,衔了根烟在唇间点燃,吸了一口。

他手臂前抻的时候衬衣挽起的袖口后扯了些,露出下面纹身的黑色痕迹

一纸婚书,上……

后面的字被遮盖,李检几乎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瞥开了视线,但动作缓慢了,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在慢慢升起的白雾中,严?汌的五官模糊了。

“你”李检努力扭过脸想去看严?汌的脸,但大脑越来越混沌。

他有意识,可意识像灵魂出窍似的,仿佛悬在头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疲软下去。

严?汌没有动,看着李检的身体咚一下倒在地上,抬了脚步靠过来。

“其实你选哪杯都一样,”严?汌面上毫无表情,想到他刚才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跟他说:“两杯里面都有东西,不光是水里,看到那边的加湿器了吗?”

他抬手指了下墙角放着正运作着散落水分的机器:“那里面也有。”

“你这么聪明,敢一个人回来,就应该猜到你今天肯定是走不了。”

严?汌居高临下地垂下目光,高傲的视线在李检脸上停留片刻,他才扯了下西装裤的侧线,缓缓蹲下身。

严?汌瘦长的手指先一步挨上去,而后才是微热的手心,贴在李检柔软滑腻的面颊上,残忍又深情地对他说:“昨天还有个地方没检查,今天续上怎么样?”

“你,下的……”李检倒在地上,肌肉的松懈让他眼角再也无法抑制地滚落几滴水珠,“下……什么……”

“一点含了利多卡因的东西,放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严?汌弯腰单手握住他一只细瘦的脚踝,拖着人慢慢走向办公室后墙的一扇木门前。

李检奋力把手指抓紧地上柔软的地毯里,大脑的紧绷和被拖动摩擦过地面的微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挣扎着用另一只脚用力抬起,去踹严?汌的后腿。

严?汌被他踹了一脚,转过身,咚地一声把手里抓着的脚踝放开了。

李检抓住机会,努力撑着手臂想要爬起身。

严?汌在他身后站着,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衣扣,冷眼看着李检的垂死挣扎,像条早已给猎物刺入毒液的蛇。

李检感觉到他蹲在了自己身侧,脖颈按上一只宽大的手掌。

他喘了口气,用力反转过身,一只手缠在严?汌手臂上,左腿横扫过严?汌两条前倾着的小腿。

李检借用体重顺势压在他身上,把严?汌扑倒在地上。

严?汌倒地的瞬间,一阵清风疾速在脸侧吹过。

他侧了视线看了眼,旁边的地上插了把匕首,目光毫无惧色,视线又移回眼前。

李检眼眶因为充血发红,两条大腿大敞着分坐在严?汌下腹上,能感觉到他下腹肌肉用力挺起坚实的硬度。

李检俯身,悬在严?汌脸颊上,狠狠瞪着他,下颌柔滑的线条动了动,冷声道:“我警告你严?汌,不要再来找我,不要靠近我,或者我的同事、朋友,我知道我对你、对你们整个严家都形不成任何威胁,但是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你不要逼我拿命跟你博。”

严?汌大敞着双臂躺在地上,嘴角用力咬着长烟的屁股,濡湿了那块包裹在黄色纸里的海绵,冲他肆无忌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