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闵被这个眼神看得感觉不太妙,难道他猜错了?

下一秒,他的预感成真,乔梧继续道:“你当然可以走,同样你能承担得了离开的后果的话。”

钟闵怒了:“后果?!你让我跟钟茹谈后果?!”

“冲我发什么火?”乔梧将杯子放下,冷冷地看着他,“很明显你根本承担不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承担不了?”

“从你本身来看。”乔梧处变不惊,语气不徐不疾,“我见过你两次,第一次你帮着弟弟跟同学一起打架,第二次我作为客人坐在这里,你在没有打招呼之前就对我无礼发怒,如果你真的从这个家里出去,你觉得你能做好一个弟弟的榜样吗?还是说你觉得让弟弟变成你这样也无所谓?”

钟闵一瞬间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停了两秒才说:“如果不是被逼成这样。”

“被逼么?”乔梧笑了下。

虽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可她的双腿交叠,明显就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甚至笑意中带着轻嘲:“钟茹的确是逼你了,但那是钟茹的事,你选择了最蠢的办法去对付她。”

“你什么意思?”

“你没有跟她对抗的能力,所以只能用不入流的幼稚方法去让她不痛快,可事实上这些对她根本就无关痛痒,因为你威胁不到她,你们地位不对等,而你自己还浪费了时间精力,甚至牵连了你周围的人,你难道不知道除了钟茹,并没有谁是欠你的?”

钟闵喉咙轻轻滚动,却无法反驳。

乔梧继续道:“你如果是一个人,那随便你怎么作,但你既然选择了承担照顾弟弟的责任,那这件事你就该担着,因为就算没有钟茹,以后你还会遇到千千万万个跟钟茹一样的人,难道你也要选择同样的方式去对抗那些人吗?那你弟弟跟着你真是受罪。”

剧情里的钟闵在后来姐姐过世以后,被强行推到更高的位置,从来都是用厌世的目光去看待每一个人,直到女主来救赎他,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跟女主拉拉扯扯反反复复纠缠不休了很久。

乔梧觉得……

没事找事。

钟闵被骂得一文不值,可他明明是受害者!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他冷笑问。

“既然担了,就得把自己变成你能担得起为止。”乔梧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批注过的文件扔到他面前,“我要是你,我就分清楚到底谁跟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的,谁是友谁是敌,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她不是让你继承她的公司么,那你就站到比她更高的位置以后,反过来去控制她威胁她,到时候谁还能奈何你?到时候这公司你喜欢就要,不喜欢就洒洒水做慈善,谁又能拿你怎么样?”

“又或者。”

乔梧声音淡了些:“现在就收拾东西带着你弟弟滚蛋,去找学校去挣钱养家,去报警说你妈非法囚禁,不会打110我可以教你,如果再不行我可以给你提供法律援助,不过不是免费的,以后你挣了钱要把钱还给我,这一次就当我做慈善了。”

钟禾静:“……”

乔梧没注意两人怪异的脸色,继续道:“至于下一次,那就你自己想办法,反正你不是很有骨气么。”

这一番话下来,钟闵要被气得七窍流血。

可他偏偏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因为乔梧说得对。

钟茹罪该万死,但他的确有照顾弟弟的责任,以后也会遇到更多的人和更多的困难,钟茹只能是其一。

如果他不能变得更厉害,只会被一个又一个钟茹威胁。

钟闵自从有了弟弟开始就知道什么叫做责任,也知道路不是一帆风顺的,但他从来没有为此觉得累过,只是忽然换了一个环境,到了一个与他之前世界天差地别的地方,他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往上走了。

而现在他忽然发现,在他没有经历过的将来还有很多未知的事,他只是在经历其中一个坎而已,以后甚至还有比钟茹还要难以翻越的山。

但他还没有变得更强大,甚至……还搭上了弟弟。

“而你姐没有义务为你买单。”乔梧说,“就像现在,你住的是她的房子,她不舒服了随时都能让你滚。”

听到这里钟禾静其实有点羞愧。

因为在这之前她的确把钟家看得很重要,觉得钟闵既然来了就不能让她负担变重。

所以对于钟闵耍的那些幼稚花招她是很生气的,不然就不会打他了,她并没有乔梧那么通透。

但她今天也想通了,一个钟家而已。

世界上姓钟的人千千万万,她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这个倒了也无所谓,只要她还在就能再有一个钟家。

“我不逼你。”钟禾静说,“我和你身上留着一半相同的血,所以现在给你一个二选一的机会。”

“要么,乖乖跟着我学,以后钟家的东西我一半你一半,至于你跟你弟弟要怎么分,你要怎么对付妈,那是你的事情。”

“要么,现在就收拾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我不管你跟妈怎么闹怎么牵扯,但凡以后你们再牵连到我身上一点,我不会放过你的。”

曾经的钟闵以为,自己是那个全世界都对不起的人,甚至还隐隐高傲。

可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惊醒,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太渺小了,屁都不是。

现在的确他有了离开钟家的机会,可他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以后他也要挣钱养弟弟,在哪里挣都是挣,而留在这里不仅能挣到更多的钱,还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以后才有能力去抗衡压制钟茹。

这是他唯一快捷的跳板。

“她是你妈,你明知道我要对付她,还愿意让我跟着你学?”他问钟禾静。

钟禾静反问:“你还能杀了她?”

钟闵:“……不会。”

“那就行了。”钟禾静说,“她自己种的果自己承担,至于我的事你不用管。”

钟闵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