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吃了药正犯困，见何咏轩责备的申请有些诧异，本想解释却被Eva抢了先，“你凶他干嘛？要怪就怪刘辰那个王八蛋。刘辰新电影有个角色，是个喜怒无常没人性的变态瘾君子，找了一圈没合适的演员，就回去找他了。”

Eva说着看向程念，“你也是，他找你你就答应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王八蛋什么德性？有好事儿他从来不想着你，一旦有了什么吃力不讨好、难演又受罪的角色，他肯定找你。亲爱的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诊断一下有没有被他精神控制！”

程念无奈地笑起来，帮刘导辩解：“他要有好事儿肯定第一个想着我，但他这辈子不还没遇到什么好事儿嘛。”

何咏轩默默听着，跟着添一句：“注意点身体，饭吃不够就吃点补药，别把身体搞垮了。”

程念听到心里去了，刚想道谢却听见Eva说：“哇，轩儿，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人话了？”

毕竟吃了药，程念感觉异常困倦，没说一会儿话就和他们道了别回房睡觉了。

何咏轩嘱咐程念注意休息。

自从三个月前一别，程念和他这还是头一次见面，他们偶尔微信聊上一句也是淡淡的态度，何咏轩打心眼里想和程念多待一会儿，可他的想法并不能说给程念听。

屋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是说心事的好时机。何咏轩瘫在沙发上，对Eva说：“姐，有件事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Eva本来也打算回去的，听这小子打哑谜不禁好奇起来，问：“说什么屁话呢？”

何咏轩牙一咬、心一横，说：“我从六年前就喜欢程念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Eva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整个不动了。

见她这个反应，何咏轩继续说：“看来你是不知道。其实没啥，说是喜欢，但我清楚更多的是欣赏，我那会儿只是对他产生了正常友情之上的感情，你懂我意思吗？”

“不懂。”Eva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懂没关系，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何咏轩誓将独白进行到底，“但是最近我发现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Eva能猜到他的下一句，但还是问了出来，“什么想法？”

“我想睡他。”何咏轩直言不讳。“我想和他上床。我刚才和他拍戏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我对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欣赏或者是纯洁的喜欢了，我想和他发生肉体关系。”

Eva听完之后大脑停止了运作，半晌才开口：“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脑子里想你们俩上床的时候，谁在上面？”

“……”

Eva渐渐抓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用近乎悲怆的声音质问何咏轩，“为什么呢？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如果只剩下一个直男，那一定是你何咏轩。为什么你现在也变成了同性恋呢？”

何咏轩忙否认：“没有啊，我只是喜欢程念而已，我不是同性恋。”

“你少放屁！你是男的吧？程念也是男的吧？男的喜欢男的不是同性恋是什么？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同性恋比异性恋低等吗？”

见Eva越说越激动，何咏轩只得认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Eva摆手，“你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何咏轩小声问：“你现在是生的什么气？”

Eva深呼吸两次才平复情绪，她扶额道：“对不起啊亲爱的，刚才有些情绪失控。我刚才是一时间没能消化好。”

见她有所缓和，何咏轩才敢继续说：“我很苦恼，也不知道跟谁去说这些话。我不确定我对程念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你想和他恋爱？”

“问题就出在这。我不想和他谈恋爱，我从来没想过和他谈恋爱。我现在只想和他上床，睡他一次。我觉得只有我和他睡了，我才能确定我到底想要什么。”何咏轩鲜少和人推心置腹至此，也许情绪到了，也许是疯了，“但上床是两个人事情，我总能用强的，我他妈又不是谢一凡……”

言多必失，何咏轩很快发现了自己言语间的不妥。

Eva当然也发现了，她用洞穿灵魂的眼神盯着他看，“谢一凡？我早就想问你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了。我问过念念，但是被他给敷衍过去了。你能告诉我吗？”

何咏轩遮遮掩掩，“我和程念没关系。姐，我不想骗你，但我没立场告诉你来龙去脉。只能程念跟你说。”

Eva坐到何咏轩身边，握住他的手，“轩儿，你知道的，在这个地方，《烈焰刀》团队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是陪我度过最难熬的时光的人，所以你们在我心目中是无可替代的。而在这些人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和念念，尤其是念念。他在这个圈子里没一点根基，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我会尽力的去帮他度过困难，但前提是我要知道。有些事情他自己能处理当然好，但是更多的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你对他不会坐视不理，可很多时候，你都未必能帮到他的。你们不告诉我不要紧，但你一旦发现事情超出了你的可控范围，你一定要告诉他不要逞强，你也不要替他逞强，懂吗？”

何咏轩听着，有了一瞬间的动容，当然，只是一瞬间，“姐，别对我打感情牌，我不吃这一套。”

“靠，去死吧你！”Eva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第17章 17

【花非花】

八月底，何咏轩从澳门来到香港，结束了《热血蓝调》的拍摄。

花费四个多月的时间去拍摄体量仅为十集的网剧是相当奢侈的举动，或者说是赔本的买卖。但因为制片人是Eva，所以一切好像都变得合理了。初出茅庐的演员都希望能在Eva的剧里露个脸，认为与她合作是荣耀，但他们不明白这座金字招牌之下有多少困难，简直就像设置了铁人三项外加障碍赛。

无休止的重拍、吹毛求疵的导演、高强度的动作戏……纵使Eva私底下对他关怀沟通过许多次，还是无法掩盖这女人是个完美主义控制狂的事实。何咏轩评价她为“温柔的暴君”。

何咏轩这样懒散的人，头一次在剧中挑大梁，又是文戏打戏都吃重的角色，这四个月的拍摄可把他折磨坏了。

结束后Eva热烈地拥抱他，感谢他这一百四十多天的真心，并在他耳边轻轻讲：“亲爱的，为了感谢你我可以帮你追程念哦。”

“程念……”何咏轩想起来，程念现在也在香港。

但他只把Eva的话当作玩笑，与剧组道别后便回到住处昏睡。

何咏轩的父亲给自个儿子在香港置办了两处房产，一套小别墅、一套大公寓，可何咏轩住的是自己租的二十平米小公寓。他从来都不喜欢香港，也不喜欢父亲，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奔赴自己的生活。

在此之前，他要去见见他的老朋友。

刘辰导演的新片《被蛹》拍摄到了第113场，正巧是程念的杀青戏。何咏轩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跟刘导打了个招呼便来探班，还为剧组人员送上了甜品车。

来到现场何咏轩左右瞧瞧，只见到寥寥几个工作人员。过了一会儿才出现一个长发男人，中等身材，温厚的五官长在一张马脸上，这便是导演刘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