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舒硬是在张妈的恐吓坐在镜子?仔细端详了半个小时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又多了一条皱纹。
最后,她穿了最好最贵的衣服,披白狐皮的披肩,哪怕在家?也穿上了玻璃丝袜与高跟鞋,打扮得像个要去舞会的阔太太,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
张妈已经把家?布置一新!换上了新的花瓶、新的桌布、新的沙发巾,窗帘与茶壶都是新的。
茶几上摆奶油蛋糕和新的曲奇饼干,还?散发香气的红茶与咖啡。
祝颜舒坐在沙发上仍要做势:“一会人来就来了,千万不要留他们吃午饭,略说两句话就赶紧让他们走吧。”
张妈说:“自然,自然。太太,我煮了汤圆,你没?吃早饭,现在要不要吃一碗?”
祝颜舒的汤圆还没吃完一颗,客人已经到了。
?一波客人是她的牌友,太太的侄子,据说是做律师,在英国人的学校读的书。太太今年五十?八,她的侄子看起来倒像六十八的,长得一副小老头样子,个头低低的,头顶秃秃的,戴西帽穿长衫,不不西。
他叫付文山,祝颜舒最殷勤。
祝颜舒一见这个付文山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十分不待见他,就是张妈也要皱眉。因为这个付?生不但喜爱夸夸其谈,平生最羡慕外国的月亮,还?一个?在美国的?妻和一个跟?妻一起在美国的长子。?人怀疑付文山根本没?跟?妻离婚,说是要再婚,谁知道是不是想搞两头大?
祝颜舒一开始是不喜欢他的长相,后来听说的多了,连他这个人都不喜欢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做不到把人把外赶。
“稀客,稀客。”祝颜舒款款起?,“付?生是刚从英国回来还是刚从美国回来?”
付文山快步上?,脱帽含胸行礼,然后抓起祝颜舒的一只手还要行吻手礼,被张妈端茶上来打断:“?生请喝茶!”
张妈觉得这个付文山是不可能真心待祝颜舒的,嫌他浪费茶水和她一早就布置的这么好的客厅,送上茶以后也不肯走,就站在沙发旁边等送客。
付文山一手端茶杯,一手拿帽子,张望了一番发现张妈显然没?受过高级仆人的教育,是不会帮他挂帽子的,只好就这么坐下来,把帽子放在膝上。
祝颜舒只会捧茶笑盈盈的看他。
这样一张笑脸,付文山实在说不出抱怨的话。
付文山??倾?,恨不能凭他的小?板越过长长的沙发够到另一边的祝颜舒:“祝女士,许久不见,您一?可好?我在美国一直非常想念你。”
祝颜舒笑问:“我都好,多劳您挂念。您去美国是公干还是去看望太太?”
付文山连忙说:“?妻,?妻,我们早就离婚了。”
祝颜舒只是笑。
付文山说:“而且我这次去美国,其实是我的子叫我过去。”他停顿了一下,神情复杂,仿佛?一件麻烦的事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祝颜舒便问:“是令公子?什么烦难的事吗?”
付文山摇头:“不是,他在边过的还好。他叫我过去,其实是想……他想建议我搬到美国去。”
祝颜舒放下茶杯,来了几分谈兴:“令公子是希望你也移民过去吗?”
付文山点点头:“是,他建议我尽快决定。只是我要过去的话,还?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祝颜舒问:“什么问题?”
付文山:“当年我的?妻便是利用我的子才能到得了美国,现在如果想把我也带过去,移民政策已经没?空子可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跟我的?妻在美国结婚。”
祝颜舒顿时觉得这是一种暗示!这让她话题失去了兴趣,她靠回椅背,冷淡的说:“要提?恭喜您与太太再结连理了。”
付文山?觉得他已经暗示了许多内容,不但没?看懂祝颜舒的脸色,还擅自将这冷淡的娇容当作是他的不舍得,此时便深情的说:“其实我是?愿?留下来的,如果?一个人能够挽留我的话……”
祝颜舒默默的深呼吸,端茶杯专心喝茶。
应付这位付?生已令人?心俱疲,偏偏在这时?二个客人也不请自到了。
?二个客人是救火队的廖局长介绍的,名叫于英达,幸好不是廖局长的亲戚,不然就?难付了。
于?生衣光鲜,相貌堂堂,住大屋,开小汽车,头发也没秃,今年四十四岁,与祝颜舒勉强可称为相衬。
但他没?工作,是一个傍家。
据说是跟北京城的大官逃到这?来的,后来旧主家出了事故,他就这么流落出来。年轻时吃过一苦,现在只凭以?积攒下的旧人情做事。
他为人极会来事,人情练达,并不算是没?本事的人。
祝颜舒喜欢打牌,曾与廖局长的夫人打过牌,因而认识了这位于?生。彼时她以为于?生是廖夫人的亲戚,后来得廖局长介绍两人正式认识,她才搞清楚于?生与廖局长夫妻之间错宗复杂的关系,于是便于?生敬而远之了。
她并非看不起傍家这份“工作”,这世上?傍男的,也?傍女的,像于?生这样傍上一?权?势的夫妻的,也并不鲜见。
只是她也实在是不认为他们是一路人。
但于?生仿佛打算从良了,一眼便相了祝颜舒,特?请廖局长做媒。他也算诚实,初次见面便将过往全数告知,他道从小在戏班子?学戏,学了一?污烂本事,生得这么大,也没自己亲手赚过一文钱,主家破败之后,他流落在外,还是只能靠这点能耐赚钱糊口。但他如今年纪大了,早想改邪归正,日后也能安安生生吃一碗茶饭。他请祝颜舒放心,必不会逼迫于她,也绝不会令她名声?污,只是希望她能给两人一个机会。hTΤρS://WWW.tvbTS.ΝěT/
祝颜舒再四拒绝也无用,幸好于?生平时从不登门,因为他的出?,反倒?在?清白名声,只?在过年这种时候才提礼物上门,来了也并不久坐,连茶都不喝,放下礼物就走,乃是祝颜舒难以应付的追求者最好付的一位,唯一麻烦的是不知他何时才死心。
于英达光鲜亮丽的一出现,付文山的脸就挂下来,又酸又臭又长。付文山的许多优势放在于英达面?就只?“清白”可以胜过了,可男人来说,财富权势长相口舌都是优点,唯独五十多岁的清白不是。
而于英达哪怕?家再丰厚,认识的达官显贵再多,他也不如付文山是个?家清白的正派人。
于是这两人一相见便两厌,是天生的头冤家。
两人虽然平时绝不会在路上碰见,但也早就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像今天这样不巧,一起在祝家遇上的情形也?过两三回。
祝颜舒一见此景,头都大了几分,她一手按住额头就要打算装病回避,付文山?起?,于英达说:“某人实在是没?自知之明。”
于英达:“我与付?生?同感。”他把礼物递给张妈,并不走近,也不坐下,只是祝颜舒行了个礼:“祝女士,祝您新年快乐。”
祝颜舒只得站起来还礼:“同样祝您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