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容肆褪去绣工繁复的华袍,身穿着普通的粗布黑衣,一袭墨发随意挽在脑后,脸上再没了往日的高傲,唯有缱绻的似水柔情。
草,起猛了!
这他妈还是容肆吗?
难不成这还是他的梦境,是他潜意识里魔改的容肆!?
他一巴掌盖到容肆的脸上,揉揉捏捏。
暖的。暖的。是真人。
秦宵松下一口气,看来他在他的梦境死透了,已经到容肆的梦境里来了。
容肆白雪的脸蛋被他搓得泛起一片红痕,却也不拉开他的手,任由他胡来,“你怎么了,做梦了?”
秦宵收回手,一脸古怪打量着他。
容肆到底在梦境里经历了什么?莫不是中邪了?
刚要开口,头脑一阵胀痛,被关于他、又或者说不是他的记忆强行填满。
追溯到源头,竟是从影刹宫开始的。
那时的‘他’被容肆带回了仙道,命已垂危,无药可治,是容肆散尽修为为‘他’续命。
为了护住‘他’这个仙道的叛徒,容肆甘愿放弃苍穹宗少宗主的位置,带着‘他’来到这座荒山隐居,做一对闲云野鹤。
这一晃,就过去了两年。
容肆见他不说话,他起身给秦宵倒了杯茶水润润喉,柔声道:“好了,不想练就不练了。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秦宵道:“你去哪?”
容肆有些不解,回道:“今早你不是说要吃鱼吗?现在不钓晚上哪给你弄鱼去啊。你在家等着,晚些我回来给你煲鱼汤。”
秦宵皱起眉头。
两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矣将容肆满身的锐气磨平,让他的凌云壮志变成耕稼陶渔,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光是想想那个意气风发的容少宗主为他洗手作羹汤,秦宵便有股郁气结于心里难以消散。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容肆在梦境里竟这般自甘堕落!
“我不想吃。”他的语气有些重。
容肆有些无措,讷然道:“你怎么了?”
秦宵也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疲惫揉了揉眉头,尽可能心平气和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这么久以来,‘秦宵’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聊天时也尽可能避开陈年往事,容肆同样不愿提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低声道:“你可是觉得跟着我委屈了?”
秦宵喝道:“清醒点,这只是你能梦境!”
容肆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你是不是做梦做糊涂了?”
秦宵道:“你现在才是在做梦!”
“好,就当我是在做梦。”容肆不懂他闹哪样,但是不想同他因为这些事争辩,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了。”
秦宵哽住,“你你给我回来!”
容肆不再理他,径直出了屋子,往庖屋走去。
秦宵坐回凳子,一面给自己扇风降火,一面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进入梦境前系统曾跟他说过,幻境可能会将人同化,让人迷失心智,容肆如今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已经完全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若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干脆他直接将容肆杀了了事?
容肆再回来的时候,端着两菜一汤。
清汤寡水,秦宵实在没什么胃口。
似乎是因为方才的事有些呕气,容肆自顾自吃着饭,即不看他,也不与他搭话。
见他吃得香,秦宵扯了扯嘴角,从前的容肆非常难伺候,别说这样的粗茶淡饭,凡是摆盘不够精致,都要挑三拣四好一会儿。
这场梦境算是容肆的“变形记”了……
容肆见他不动筷,道:“不合胃口吗?”
秦宵没好气道:“清汤寡水,有何好吃?”
容肆抿了抿唇,低声道:“那明早我下山给你带你想吃的。”
秦宵冷声道:“容肆,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容肆不知道秦宵今日是怎么了。太不对劲了,又或者说是太对劲了,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秦宵隐忍着怒火,道:“你从前的青云之志呢?如今竟甘愿窝在这荒山野岭颓废?”
容肆表情微变,无奈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早已不是什么苍穹宗的少宗主了,只是一阶凡人,是你的伴侣。”
秦宵指尖发颤,沉声道:“现在只是你的一个梦,你若现在醒来,就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苍穹宗少宗主!”
容肆觉得他非常莫名其妙,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梦不梦的,我听不懂。就算是梦又如何,现在这样便是我想要的生活。从前身为苍穹宗的少宗主,我有太多不得已。而现在我只是‘容肆’,只属于你,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