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询问孙喆有没有回来过,提及孙子孙国兴浑浊的双眼有了一丝光亮:“小喆回来了?在哪?镇里还是哪里?”

祈雨看他这反应就知道孙喆压根没有回来看过爷爷奶奶,他不忍心告诉他孙子住在镇里好几天,不想告诉这个老人,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孙子都在骗自己……

孙国兴没有主动询问案情的进展,祈雨他们按规矩给孙国兴说了正在调查,再次询问了孙国兴当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知道不知道孙书福请客。

“知道,他们从中午就在张罗买菜做饭,我多看了两眼还被我儿媳妇骂了,说我都要死了还嘴馋。”孙国兴说到这拽着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您没瞧见来的是什么人?几个人?”

“不知道,我8点过躺下的时候还没见着人。”

祈雨告知了孙国兴他们在孙书福的卧室找到了一箱金条,现在案子未结,这箱东西是否和案情有关不能最终确定,等他们抓到凶手确定这东西是孙书福的私有财产会将其退还给家属。

孙国兴听到金条明显惊住了:“一箱金条?值多少钱?”

“具体价值我们已经上报,会有专门的部门定值,您放心这个东西如果和案情无关后续肯定会退还。”

孙国兴说了谢谢再没别的话语,祈雨一行人道别后走上木桥,温彬冷笑了一声,曲瑞川问他笑什么。

“孙书福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谁是杀害他的凶手,你们不觉得这个人活了三十几年很可悲吗?”

祈雨他们离开暮桥村后按年丰给的地址去到了镇里的煤油专卖店。店员看见他们面孔不似熟人,立刻报出了购买规则:“一个月每户只能购买500ML,凭身份证购买。”

曲瑞川出示了证件和店员攀谈拿到了最近一个月的销售记录,所谓销售记录都是手写本,曲瑞川问他:“手写登记怎么确定这户人家购买没有超标?”

店员指尖在本子上划过:“你看看这一个月卖出多少,现在这片用得上这个的没几个村子了,这里就我一个人,哪些人啥时候来过我都记在脑子里呢。”

曲瑞川翻了两页,一个月的销售记录就翻完了,看了一眼没有一户是暮桥村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祈雨根据他们在学校档案中理出来的孙书福的“同学”关系,挨家挨户走访调查。

大家对孙书福的看法基本上大同小异,也没有提供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其中有几个看起来条件还不错的表示孙书福找过他们说什么商机,合作,但是大家好歹读过书出去见过点世面,也听闻过孙书福的过往,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孙书福的“好意”。

案子和大多数焚尸案纵火案一样陷入了僵局,高温烈火吞噬过的现场没有留下太多有价值的线索,而鲁姆那几乎不存在的监控,浓重的夜色将罪犯的踪迹彻底隐藏。

孙喆在镇上待了十来天没等到结果回去了云孜牧华,他从回来到离开没有涉足过暮桥村一步去探望从他出生起就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照顾大的爷爷奶奶。那次“探望父母”的行程被祈雨半路打断要求他以后不要直接找年丰后,他也再未去过刑侦队。

祈雨心中有个模糊的影子比模糊的摄像记录里清晰一点,但是毫无证据不能凭直觉抓人。

这天一上班云孜牧华的技术给包思齐发来了一段影像:“修复了这么久,尽力了,你们看看行不行。”

包思齐叫过大家一起看,打开视频虽然还是很模糊,但是五官对比之前轮廓清晰了不少,祈雨眨了眨眼:“你们觉得像谁?”

这个人出现过在他们走访过的人群中,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包思齐反复回放这一小段记录,一个影子在祈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像那个开公司的?”名字到了嘴边,祈雨却说不出来了。

“贾庆明?”曲瑞川问。

“对!”

“他做电商卖本地农副产品,在边境出入也正常吧?”

“正不正常,我们去会会他不就知道了?”祈雨笑了笑,几个人再次走向了贾庆明在镇上的办公地点。

正值上班点办公楼里却是安静得出奇,祈雨走进办公室,屋里只有贾庆明一个人,看到祈雨他们走进来招呼他们随便坐。

祈雨环顾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问:“今天就你一人上班?其他人呢?”

贾庆明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一把红叉:“断网了,不知道几时修得好,放假让他们回去了,回头再来加班。这破网真的是耽误事……”

祈雨扫了眼桌上干净的烟灰缸摸了下裤兜:“哎,忘记带烟了,有烟吗?”

贾庆明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扔给了祈雨,祈雨看到他手臂内侧一片红痕,接住烟盒指着他的手腕问怎么了?贾庆明看了眼手腕不以为意的说:“前段时间吃泡面打翻盒子烫到了。”

“烫得挺厉害啊,这么大一片呢。”

祈雨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闻了闻,看了眼烟蒂。

“四季?没抽过,本地烟?”

贾庆明从桌子上摸了个打火机摁燃递到祈雨跟前:“本地的,算不错的牌子,味道不是特别冲。”

祈雨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是挺清淡,今天我们来是想和你随便聊聊,我们遇到了另外个案子。”

温彬和曲瑞川听着祈雨满口胡诌什么边境农副产品里面塞毒品跨境走私,金额巨大,涉案人员众多,他们配合上面调查,问问贾庆明了解不了解这个农副产品进出口怎么走是不是免检。

“我们来这时间短,按理说这事不该来麻烦你,不过也就刚好认识你这么一个做这方面的,所以来了解下。”祈雨一支烟抽了过半,谎话编了个全乎。

贾庆明一摊手:“可能你们要失望了,我并不了解进出口这块,我做得产品线很简单,在这边找村民收货,然后通过互联网销售成品,或者找加工厂加工农副产品再销售。”

“哦,我以为在边境做生意多少都会涉及进出口,你没去过K国吗?没去考察考察,那边据说水果不错。”祈雨摆出一副无知的样子。

贾庆明说自己平时根本不往边境走,这么多年了过去K国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没事谁去那边,都是游客人挤人。

“你6月7日晚上在哪里?”祈雨突然提到了孙书福请客那晚上。

“在办公室值班接订单。”贾庆明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了半个月前的某个晚上的工作。

“记忆力不错,你不再想想?”祈雨问。

贾庆明耸了耸肩表示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想的,包思齐捧着手机照着上面的信息念了一遍,祈雨重复了一次。

“所以,6月7日晚上你们楼下公司打电话报修给电力和通信公司说整栋楼断网停电是他们搞错了?最后证实是天气太热附近的变压器不堪重负爆掉了引起了停电,而断网是因为机房刚好也在附近一起断电了导致,所以你这办公室有谁独立给你拉线了?你居然可以不受任何影响还是你究竟在哪里值班接订单?”

“办公室停电了我就回家咯,对于我这种单身人士来说,家就是办公室,办公室就是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吗?难道你6月7日晚上不是在孙书福家和他把酒言欢?”祈雨不想再和贾庆明废话,直接摸出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