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她宽容地说,“你想要什么符,我画给你。”
“什么都可以吗?”隋舟笑了起来,“姐姐,我想要一个引路符。”
他曾在黑暗中见过那个引路符的样子,在漆黑的巷子里,那个符纸在空中燃烧着,像一朵橘黄色的花。
专门为他开的花。
*
谢夫人坐在桌子前,捧着一本阵法书读着。一边读,一边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阵,画完最后一个角,她把一点茶水泼上去,擦掉留下的痕迹。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她想,今天她还会来吗?
估计会吧,因为她一直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的人。
*
白沐把十张黄纸摆成一圈,在后院的地上摆出了一个黄纸群。谢夫人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隋舟跟在她屁股后面,看着她用一根木棍蘸着朱砂,在地上画下一个复杂的阵法。
她站在阵法中央,嘴里极快地念叨了几句什么,符阵就开始发出光来,四周狂风大作,白沐把一张黄纸往地上猛地一拍!
“……道家急急如律令,现!”
漆黑的夜空中,居然真的慢慢出现了一个窈窕的,半透明的影子。
谢夫人猛地从椅子前站了起来。
那个窈窕的影子是个高挑的女人,她披散着长发,手指上还沾着鸡血,她站在后墙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白沐上前,看了看她。
“姑娘?”
女人没理她。
“姑娘?”白沐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个女人吓了一跳,一转眸,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你能看到我?”
“现在大家都能看到你了,”白沐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回头,目光扫过恐惧好奇的人群,最后看向谢夫人。
谢夫人盯着半空中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阿茹。”
女人猛地把头低了下去,用脚在地上踢了两下:“谢玲玉,我不想跟你说话。”
谢夫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有人用这样熟稔的语气喊她的名字了。
白沐看着她们俩大眼瞪小眼地沉默,只好先打开话题:“阿茹姑娘,你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在后墙上写字呢?”
阿茹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谢夫人说:“还不是因为她找的那个好老公?那个王世柳,她当时那么说我,我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她顿了一瞬间,躲开谢夫人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了下去:“你相公,王世柳,他躲在你家的后院,用你的钱养小女孩呢。我死的那天,一来就听见他和那个偷情的小女孩说,要给你下毒,毒死你之后他就是谢家的掌权人了。”
她呸了一声:“什么赘婿,外面还说他是个好男人,我看就是一条毒蛇……”
白沐下意识地看向谢夫人,谢夫人正愣愣地看着阿茹,她的眼里泪光闪烁,像是因为这个消息深受打击。
“我没办法,王毒蛇说要给你下毒,我又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谢府附近,投胎不了,”阿茹耸耸肩,“所以我就只好在你们的墙上写字,给你们闹出点动静,破坏掉他的计划了。”
“你还能留多久?”谢夫人突然问。
阿茹迷茫地看着她,说:“我,我不知道。”
“从阿茹姑娘去世的那天开始算,还有五天,”白沐插嘴说,“不能更久了,不然会被抓去深渊变成鬼修。”
谢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白沐笑了一下。
“现在很晚了,”她说,“白沐道长,您先去休息吧,我,我和阿茹再说说话。”
“我才不和她说话呢。”阿茹浮在半空中,别扭地说,“道长,你能不能直接超度我,话我也说完了,谢玲玉也不会死了,我要投胎去了。”
白沐被谢夫人毫不留情地赶回房间了。
--
情浓(H)
60.
白沐沿着小路走回房间,她的大尾巴就跟着她一路走回了房间。隋舟在白沐招鬼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等到只剩白沐一个人的时候才走到白沐身边,小心翼翼地牵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握在手里的时候能感觉得到温热的触感,皮肉是温软的,骨头却凉,要慢慢捂才能捂得热。
“隋舟,”白沐突然问,“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隋舟心脏一跳,他偏过头,只看到白沐有些迷茫的眼神。隋舟舔了舔唇,说:“我……我对姐姐,一见钟情。”
“姐姐是学堂的夫子,我作为学生,跟在姐姐身边好长时间。才鼓起勇气跟姐姐告白,”他腼腆地笑了一下,“姐姐当时很惊讶,没有同意。是我死缠烂打地求,最后姐姐才终于同意了。在一起之后我们过得很好,很有默契,本来我们打算今年生一个孩子的,没想到姐姐就失踪了。”他笑着,温柔地说:“还好现在找回来了。”
这是隋舟无数次幻想的场景。在黑暗的梦里,他无数次地幻想,他会跟白沐告白,白沐很吃惊,应该不会同意。但没关系,因为他会死缠烂打地求到她答应,他们会结婚,然后生一个小孩子,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像是他们曾一起看过的话本一样。
白沐安静地听着,然后慢慢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们十指相扣,隋舟能感觉到从她指尖传来的,交握着的,微小的力度。他的心脏跳得太快,简直要跳出胸口,那一点甜味被他压在心底,慢慢变成了滔天的甜。
“嗯,这样啊。”白沐小声说,“那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她看了隋舟一眼,“要是像那个王老爷一样,我就给你一个燃烧符。”
她推开屋子的门,絮絮叨叨地说:“燃烧符你知道吧,会把你烧成丑八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