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欢等不及了，余悦的通讯一个接一个：“抱歉，我有急事。”

侍者不敢再拦他，提高了嗓子：“那先帮您记在卓少那里了。”

卓久一个人坐在卡座里，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不仅是三五成群之中的形单影只，在衣香云鬓锦衣华裳里，简单的背心和短裤带来成年人世界里不该有的肆意纯粹。

大家都知道卓少是风月场的老手，但男大学生的美好肉体和数不尽的财富还是引得人们前赴后继。

快三十分钟了，卓久拒绝了不知道第几个试图和他共度良宵的邀请，那个女人是还没从上一个客人的几把上下来吗。

自饮自斟总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喝的多些，接待的经理看到卓少的脸色，搓着手有些踌躇。

“说。”卓久把手里的酒杯搁在桌面上，两相接触发出的声音把经理惊了个激灵。

“卓悦小姐遇到了点麻烦。。。”八面玲珑的中年男人吞吞吐吐，“和您的朋友好像有关系。”

“我的朋友？”一个人来会所的卓久狐疑的重复了一遍，他的朋友们都是天上人间的会员，又没有组局，总不能消遣还要报他的名字。

“是、余欢先生。”经理准确的叫出了久欢科技负责人的名字。

“欢欢？这么可能。”少爷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那个好兄弟恐怕连天上人间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

“似乎还发生了暴力冲突，如果不是您的朋友，我们就要报警了。”会所会给卓久面子，却不会容忍还没站稳脚跟的新贵兴风作浪。

少爷皱着眉跟上经理，一路穿过人群到了后门，这种犬马声色的场所涉及灰色地带，人迹罕至的巷子能悄无声息的解决许多事。

他还没走近，就听到拳拳入肉的打击声和凄惨的哭嚎。

重逢后余欢没在卓久面前展现过的一面，他穿着衬衣，顶端的宝石纽扣解开了，正装外套盖在墙角梨花带雨的漂亮女人身上。

剧烈运动后汗水从额角往下滑，路过余欢眉骨的擦伤，疼痛让他俊美无铸的脸拧出凶悍的表情。余欢很高，像个救世主一样把女人护在身后，他的面前是几个捂着肚腹倒在地上的壮汉。

卓久伸手拉住了还想往前的经理：“怎么回事。”

“您知道的，小姐们总是有些债务。”经理言辞含糊，挤出个笑来。

收拾完手脚不干净的讨债人，余欢扶着余悦站了起来：“你欠了多少。”

余悦胡乱抹了把脸：“今天，今天还二十万就好了。”这听起来不是个小数目，但只要余悦能卖出去四瓶高档酒，她的提成就有这么多。

“我问你一共。”余欢手上用了些力气，他看着自己的妹妹，余悦比两年前离开的时候还要消瘦，她依旧是美丽的，却像开到极致的花，随时会凋谢。

“哥。。只是个意外。。”余悦不肯说，勉强扯出个笑脸，“前几天的客人吝啬，我才。。你帮我垫二十万就好了，我今天一会儿就”

“你还想过这样的日子吗？！”余欢打断了她，压住火气又问了一遍，“多少。”

“三个亿。”余悦不说，讨债的人缓了过来替她说，“二十万只是利息钱，先生您要英雄救美，倒是替她把钱付了，不然即便今天我们走了，过几天还得找这位小姐的麻烦。”

“你。。”余欢不知道该说余悦什么，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怎么能欠下这么多的债，“两年前我替你还了两百万，你又去借了，为什么。”

“两百万？”讨债的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余欢，“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她骗了两百万的冤大头。”

“吃过亏怎么又来了，这种婊子还有舔狗呢？”他们指着两个人哈哈大笑，看余欢一无所知的样子好心告诉他，“钱呢是她给她男朋友借的，两年前她男朋友第一次创业没有本金，这位小姐想了个办法绑架自己，那次我们是她雇的演员。”

“可惜第一次没成功，本金赔了个精光，她男朋友还想试第二次，她就找我们借钱，借了一个亿，信誓旦旦她男朋友这次一定行。”壮汉像是在讲笑话，“五千万试了第二次，又打了水漂连个响都没听到，她男朋友没试第三次，卷了剩下的钱跑了。”

“把签字画押的债务留给了她。”这些男人们捂着被打痛的肚子，看余悦的目光都带着怜悯，“也不想想，垃圾星出来的色情主播，还做梦什么中央星的青年才俊跟你海誓山盟呢。”

“你、也、配？”

过去被毫不留情的揭开，余悦脸上一片苍白，其实她做色情主播的一段时间是把之前的债还完了的，然后认识了她的榜一大哥，也就是后来的男朋友，鲜花、宝石还有陪伴，内心空虚又贫瘠的余悦没多久就沦陷了。

男友说他是中央星一个企业的继承人，很喜欢她想娶她回家，但因为余悦的出身家里不同意，他想做出点事业来证明自己。

只体验过性没享受过爱的余悦为了嫁给那个男人想尽办法替他筹钱，这个时候余欢联系上了她。多年不见的哥哥和未来的幸福都不需要比较，余悦打上了余欢积蓄的主意，她知道哥哥不会见死不救。

那个时候收到了钱，余悦在心里说着抱歉，等她和男朋友修成正果嫁入豪门，就会把钱还给余欢。

可惜“继承人”的商业头脑不太行，第一次失败了，而余悦没有回头路了，她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哥哥放弃，男友是在世界上她唯一的联系，余悦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成功，于是她赌了把大的，一个亿。

然后输了，信誓旦旦非她不娶的男人销声匿迹，余悦背上的债务越攒越多，她甚至再想去做色情主播都做不到。

因为星网要求实名制，她的身份证明被抵押在了高利贷贩子那儿，余悦辗转于各个不用同等级的会所，做着既能陪酒也能陪床的“小姐”，每天为债务的利息出卖身体。

结果被逼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会来管她的还是只有余欢。

“先生，看您也是个体面人，知道这婊子是个什么货色了，还要替她出头吗。”讨债的壮汉饶有兴致的等着看余欢恼羞成怒，好好教训一顿余悦。

“对不起哥。。我是个骗子。。”余悦抓紧了余欢给她披上的外套，又慢慢松开，好像失去了最后一点精气神，彻底成了漂亮的尸体，“。。别管我了。。”

余欢生气吗，生气的，余悦的自导自演差点毁了他的人生，但更多的是感激和庆幸，感激卓久，庆幸现在所拥有的。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也许今天被人指着鼻子质问垃圾星出来的色情主播也配做梦拥有中09L11L34央星天之骄子的人就是他了。

“不就是三个亿。”久欢科技一年的利润有两百多个亿，短短两年余欢就跻身于百亿富豪，他把信用点转给了讨债的人，余悦摆脱了黑户的身份，再次成为合法公民。

那些壮汉超额完成了任务退的也快，实际上还能称为少女的美丽女孩握着身份证明泣不成声，余悦扑到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所经历的委屈和忏悔通通发泄出来。

余欢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路是你自己选的，哥哥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你，往后不要再犯错了。”

高大的青年和小鸟依人的少女拥抱在一起，巷子口的卓久面无表情的欣赏这唯美的一幕。

“这卓悦小姐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经理拿捏不准少爷的心思，但撂下客人私会别的男人，卓悦小姐一定是错了的。

“她的债清了？”卓久没松手，经理也就没能跑出去。

“是吧。。身份证明都还她了。”中年男人马上补充到，“不过我们和卓悦小姐签订的合约她还没有完成，您放心我立刻要求她来陪您娱乐。”

“不用了。”在夜风里站了这么久，还看了一场余欢英雄救美的大戏，把少爷的心和脑袋一起吹凉，“别让她陪客了，合同违约金记我的帐，余欢来要，就给他吧。”

卓久拎着经理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退场，寂静之处的救赎不属于少爷，浮华和烟火才是他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