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照不宣,都知道葛见秋的态度近乎偏执。
少年时期甚至更早的某个契机埋下的种子,在过往的岁月里悄然萌发。当它重见天日的时候,根系已深,枝叶已繁,结出的苦果是二人和着彼此的血肉吞下的。
这样漫无目的地出神时,葛见秋的手又习惯性地、轻轻地放在廖绵平坦的小腹上,来回地揉按。
没有读懂暗示的廖绵百无聊赖地捏着橡皮鸭子泄愤,发出叽叽响声。说话的声音还是哑着的,语气懒散得很,像在敷衍熟客似的:“等下要用哪里?”随着语调的起伏,双肩舒展开来,有一点想要挣脱的迹象。
葛见秋紧紧搂住他,低头吻着他的发旋,失笑道:“哪里都不用,靠着我好好睡一觉吧。”
听他这么一说,廖绵反而不好意思了。思来想去,正好借此机会诈他的话,嘟囔着:“说好了,这会儿不弄,等下也不许趁我睡着了的时候弄。”
出乎意料的是,葛见秋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相比起来,他更关心的是
“绵绵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想知道廖绵从多久以前开始默许自己的侵犯。矛盾的是,以前是希望廖绵发现得越晚越好,现在却是希望越早越好。
没想到廖绵努了努嘴,回答单纯得好笑:“就上回CB锁丢了的时候。”
CB锁其实是葛见秋故意拿走的,廖绵自己也清楚,说出口的话总是委婉的。
廖绵被软禁了太久,和以前的人际关系完全脱节,他希望廖绵和自己以外的人增加一点接触,日后也好适应久违的社交场合。
以他对廖绵的了解,从结果倒推回去便会猜到,应该是季青垠的反应漏了馅。
在廖绵刚刚流产不久的一段时间里,转化中的腺体信息素分泌异常紊乱,整个人身形日渐消瘦、精神状况不佳,伴有严重的失眠症状。注射药物中便含有一定剂量的镇静安眠成分。
为了处理刺杀事件的善后工作,葛见秋不得不早出晚归,正好赶在药效发挥的时段里回到家中,总要抱着熟睡的爱人做点什么,才能稍稍排解相思之苦。
第47章 47 暧昧不清
廖绵睡着的时候什么都好,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葛见秋摆布。虽然醒着的时候也是,但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唯一的缺憾是看不到那双眼睛。虹膜是沉郁的深黑色,长而密的眼睫总是低垂下来,遮住眼瞳中的光亮。看上去并不是一潭无神的死水,而是酝酿着风暴的旋涡。
当葛见秋的影子倒映进去的时候,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圈圈涟漪在水面上涤荡开去。无法宣之于口的依恋、耽于情欲又不甘自弃的挣扎,以及平复后选择享受当下的释然,都是他藏不住的心思。
廖绵给过葛见秋最为丰沛完整的情绪,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好懂。没想到的是,后来仅仅凭借这一点就骗过了葛见秋,还险些死在他怀里。
葛见秋连昏睡中的病人都不放过,也是有那么点泄愤的缘故。
廖家大厦将倾、葛家入局坐庄的大势已经不可阻挡,身为重石资本形象代言人的葛见秋在刺杀事件中的遭遇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哪怕是因“公”殉职,也会有另一个出身干净的葛家年轻人挺身而出代为履职,化悲愤为力量,继续贯彻既定的路线将廖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葛家高层的决策不可能受到任何外力影响。
唯独廖绵的选择让葛见秋耿耿于怀。
他们很少谈及过去。父辈往事里的利害关系太过复杂,是非对错难以厘清,连官方都没能给那段逝去不久的历史盖棺定论。绵延至今,更是一本烂账。他们本没有必要再揭开那道伤疤,如果不是葛见秋刻意为之的话。
没办法,他太想让无关紧要的外人也知道,自己和廖绵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将来还会更进一步。
在心理医生的反复评估之下,廖绵被证实没有明显的自杀倾向。葛见秋并不相信。他没有采纳诊断建议里的任何一条,而是采取最严密的高压手段监视爱人的一举一动,将廖绵保护在玻璃罩一般单向透明的套房里。
他每天要做的事便是注射服药和张开腿迎接葛见秋。睡梦中也一样。
葛见秋不记得自己做过多少次。轻车熟路以后,他也会将昏睡中的廖绵抱到客厅、餐厅和卫生间等地方,随心所欲地宣泄心底的情绪。有不安,也有不甘。
有那么几回,他留意到季青垠会在非工作时间,到厨房调试冷藏设备,也没有太在意。
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撞见的,所以才会见怪不怪。
“怎么没有找我兴师问罪?”葛见秋越想越觉得好笑,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早上醒来的廖绵都和睡梦中一样,对他的所作所为茫然无觉。身体的不适都被药物注射的副作用和第二日下发的玩具任务所掩盖。
廖绵没有对他起过疑心。这样也不错。
“这种事……总要人赃并获吧?”廖绵后悔提起这茬了。他早知道以葛见秋恬不知耻的态度,根本不会感到羞愧,只会变本加厉地折腾。
葛见秋忍俊不禁,指腹揉过唇角,捏着舌尖道:“绵绵这么说的话,我就当作是邀请了。”
第48章 48 新闻
6:59,他在生物钟的催促下准时醒来。也许是葛见秋特意让他睡个懒觉,熟悉的铃声并没有伴随他的洗漱过程。珂来崟缆
他睡得太久了,脑仁昏沉沉的,意识不清,眼睛也睁不开,睁开了也撑不住片刻。好在每日的药物不需要他清点,打开包装袋,一股脑塞进嘴里咽下去就行。
上次体检过后,与医嘱一同开具的,还有身体机能恢复训练的指导手册。在此之前,廖绵并没有遵守医生制定好的健身计划,今天不得不做一点恢复运动,以缓解周身的肌肉酸痛。
每一处关节都像是碾碎后临时拼凑而成。昨日那种程度的教训,廖绵很久没有领受过了。某种意义上,他的身体比精神还要健忘,更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收听着AI选播的晨间经济新闻,做着漫长而痛苦的拉伸热身。直到一则消息吸引了廖绵的全部注意。
据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消息灵通人士称,近日留学回国的神秘人将着手继承父亲廖准曾经的廖氏掌门人的全部遗产。因廖家名下资产基本处于冻结状态,普遍推测廖准留了后手,譬如在海外设立信托基金来规避岛内风波。具体形式、具体数目不详,和继承人一样是个谜团。
叔叔廖准和父亲廖冶一样重视家人的隐私保护,在他病逝以后,家族内部矛盾最激化的阶段里,廖绪的个人信息也始终没有被好事的媒体曝光。或许也有廖绪的母亲陈子铮出的一份力。
随之而来的重磅消息是,重石资本的新闻发言人在社交媒体上表示,愿意无偿赠予对方此前收购的廖氏集团相关企业的股权名义上归属于廖准的那部分,并邀请其出任新锐公司融相科技的执行总裁。这应该是他们私下里已经谈妥的条件。
廖绵心头一震,语音操作着收听了后续的详细报道。无奈对外披露的信息太少,除了简报本身的信息量,媒体翻来覆去炒作的也都是那些两家之间近两年的恩怨情仇,也不敢真的上溯到多年前的旧事一切矛盾的根源。
新闻风向还是朝着包饺子大和解的方向稳步前进。
和廖绵的初步结论一样,葛家在借机收买人心,不光是对手下败将,也是对并肩作战过的盟友们。
共同的敌人消失了,牌桌上的玩家还要留下来继续下一局。
从最紧迫的现实层面考虑,扶持一个代理人是非常必要的。廖家是一夜之间大厦倾覆,虽说树倒猢狲散,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与廖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众多产业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消化得了的。各家也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谋算着如何从乱局中多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