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建风在A市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发家史写出来有?一本?书那么厚,但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不是他的商业帝国,而是?他的风流韵事?。
据说段建风年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穷小子, 进?城上大学阴差阳错被王氏集团千金看中,把这个富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 未婚先孕。他也是?个“利落”人?物, 直接踢了原配另攀高枝, 再加上手段不俗,一路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对于段建风的评价,外?界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已?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梦寐以求的一切。
如?此一手遮天的人?物,面对唐如?风冷冰冰的态度却不见恼怒, 反而语气温和:“如?风,我来看看你母亲,听说她生病住院了, 你如?果需要……”
“不需要。”
唐如?风冷漠打断道:“她不想见你, 你也别见她。”
唐如?风对于段建风的厌恶已?经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甚至都没办法和对方呼吸同一片空气,他语罢转身就走,直接原路折返回病房,用力关上了房门。
“砰!”
唐母被关门动静吓了一跳,幸亏另外?两个床位没住人?,否则肯定要挨骂,她坐起身担忧问道:“如?风, 你怎么了?”
唐如?风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眼底好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听见母亲的话,他竭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没什么,水池那边人?有?些多,我等会儿再去洗碗。”
他语罢在床边沉默落座,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了一个橙子出来,细致而又缓慢地剥去外?皮,里面的果肉干瘪而且水分不足,是?水果店打折促销的商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对于他们来说却?已?经是?难得的奢侈。
唐母靠在枕头上,不知想起什么,喃喃自语道:“我记得你爸爸最喜欢吃橙子了……”
唐如?风闻言睫毛剧烈一抖,指尖力道失控,险些将手里的橙子攥成?烂泥,他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冰冷刺骨:“你还没忘了他。”
唐母闭了闭眼:“如?风,我这几年没睡过一天好觉,不是?因为惦记他,是?因为太恨他了,我做梦都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不是?只有?爱才刻骨铭心,恨意?同样?可以。
唐母的面容被贫苦打磨得满是?风霜,几乎把“软弱可欺”四个字刻在了额头上,然而提起段建风的时候,她的眼底却?爆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惊的恨意?,泪痕分明。
唐如?风把手里攥烂的橙子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用力擦手,他眼眸低垂,唇瓣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和我们没关系,以后别想了。”
唐如?风觉得那个人?根本?不配活在他们的记忆里。
医院是?一个新生与?死亡并存的地方,你可以听见婴孩呱呱坠地的嘹亮哭声,也能听见有?人?临死时的绝望呼喊。入夜之后,病房静得不像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连梦都是?苦涩的。
唐如?风用两张椅子拼在一起,勉强凑了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合眼,靠在椅背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只是?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那几张脸。
“喂,你们这两个乞丐赶紧离开我家,不许抢我的爸爸!”
漂亮的欧式花园台阶前站着一名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他面容可爱,衣服干净昂贵,手里捏着一块鹅卵石,直接往台阶下?方站着的女人?和男孩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名小男孩的额头。
“当啷!”
碎石弹开,重重砸地,带着一个六岁孩童沉甸甸的残忍与?恶意?。
“如?风!你没事?吧?!”
那名女人?惊慌失措捂住了小男孩的额头,眼见鲜血流出,顿时慌的不能自抑,她对着紧闭的屋门里面急切喊道:“医生!!快打电话找医生啊!段建风!你还要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烈阳当头,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看见别墅内的情景,一名面容精致的女人?正伏在沙发上低声哭泣,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地毯上烦躁踱步,几次弯腰去哄她,却?都被女人?狠狠甩开,争执间隐约听到“离婚”这种字眼。
很显然,他们根本?顾不上门外?的闹剧。
外?面抱着孩子的女人?哭得愈发声嘶力竭:“段建风!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爹妈都快病死了,就躺在床上等着你回去看最后一眼呢!不然我死也不会来找你的!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是?不是?!”
“段建风!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你这个畜生,我在乡下?累死累活种地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找小老婆找得心肝都没了!”
台阶上的小男孩闻言噔噔噔跑下?来,重重踢了女人?一脚,愤怒喊道:“不许骂我妈妈!你才是?小老婆!你们全家都是?乞丐!”
他话音刚落,只见原本?缩在女人?怀里的男孩忽然冲出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明明额头血迹未干,清秀的脸上却?写满倔意?,像小兽呲牙:“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两个小男孩瞬间在地上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鼻青脸肿。于是?整整六个小时都没踏出过屋门的男人?终于冲了出来,他一把掀开那个年纪稍小些的,抱起地上哭嚎的儿子焦急询问道:“阿阳,你没事?吧?!”
男孩扯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爸爸……快赶走那两个乞丐……他们欺负我……他们欺负我……”
另外?一名男孩站在院子中间,身形瘦弱笔直,肩膀几乎撑不起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他不哭也不闹,漆黑的眼眸盯着不远处衣着光鲜的男人?,缓缓抬手抹掉额头滑落的鲜血,哑声吐出了一句话:
“以后你不是?我爸爸了”
这一句话,至此划开了他们二人?间的界限。
后来唐母带着唐如?风心灰意?冷地回到乡下?,借钱操办完公婆的丧事?,颠沛流离的一生也至此拉开帷幕。在此期间段建风一次都没有?回去过,直到二婚妻子去世,这才零星找过他们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唐如?风骂了出去。
这个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纠缠了唐如?风整整半生,短到睁眼就已?经窥见天明。
唐如?风从椅子上醒来的时候,思绪还有?些混沌,他动了动身体,只感觉浑身骨头都疼得不行,看向旁边的床位询问道:“妈,起床了,早饭你想吃什么,我下?楼……”
话未说完,他发现病床上是?空的,被子里还带着余温,不由?得愣了一瞬:“妈?”
卫生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动静,像是?有?谁不小心摔倒了,唐如?风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进?去,却?见唐母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早已?人?事?不省。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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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医院建在闹市区,楼下?车流滚滚,鸣笛声刺耳,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静静停在路边,不开也不走,显得有?些突兀。
唐如?风一下?楼就看见了那辆商务车,只见靠窗位置坐着名中年男子,赫然是?段建风,他仿佛在等什么人?,视线频频看向窗外?,待发现唐如?风站在不远处后,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唐如?风走上前,半降的车窗外?是?他漆黑锐利的眼眸,现在迷雾散去,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恨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觉得段建风这种大忙人?会无?缘无?故来这种地方。
段建风也不生气:“我是?你父亲,你对待长辈就是?这种态度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口口声声说是?父亲,这么多年做的却?都是?畜生事?,就连和唐如?风说话,车窗也只敢降下?五公分的距离,仿佛生怕对方会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