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仙灵万里河山,是祖宗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是从?战场上夺下来?的,何?时?沦落到需要靠三名?无辜之人?的性命来?维系了。”

“倘若仙灵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便是大厦将倾,一木难扶,无论有没有他们?,都改变不了结果,父皇年老昏庸,到底也钻了牛角尖。”

窗外?柔和的月光透过菱花窗,陆延张扬的眉眼在夜色中忽然内敛而又温润,那双眼眸既盛得?下清风明月,也盛得?下世间?疾苦,只让人?想起君子端方,美?其如玉: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他们?既是质子,也是游子,赵玉嶂嘴上虽然不说,可本王知?道他们?想家了。太平盛世,百姓应当有家可归,倘若使人?分崩离散,只能说明君主不贤,世道难安。”

“你放心,无论父皇如何?决定,本王都会送他们?平安归家。”

陆延说这?番话?时?破天荒没有从?前不正经的模样,显得?郑重而又认真,他语罢抬手将商君年肩头滑落的外?衫拉好,低声道:“不止是那些质子,如果你想回巫云,本王亦会全力相助。”

上辈子的商君年被国所弃,为了守护一个荒诞混账的殿下,死在了一个他根本不愿踏足的异乡,数十年都不曾看一眼故乡的神山。

陆延想,对方大抵是不喜欢那种结局的,也未必想留在仙灵,毕竟商君年自幼在巫云长大,根骨相系,又岂能轻易割舍。

商君年闻言倏地抬头看向陆延,他眼眶通红,带着几分恶狠狠的意味,就像被人?抛弃后露出爪牙的野兽:“你不是说要仙灵就是我的家吗,为什么?又要送我回巫云?!”

陆延一愣,随即回过神道:“本王只是说你如果想,又没说一定要你回去。”

商君年不是个喜欢回头的人?,对于巫云早就没有什么?心思了。他习惯性把?自己?的东西紧紧攥在手心,同样也希望对方将他牢牢攥紧。

陆延虽是好意,却莫名?让商君年有一种对方不在乎自己?的感觉,可以轻易割舍、可以轻易送走……

唇上毫无预兆传来?一阵刺痛感,疼得?陆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商君年的主动亲吻,对方扣住他的后脑,在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疼痛盖过了柔软,说是吻,更像留下烙印。

陆延的手不小心一碰,灯罩歪斜,封灭了烛火,光线便陡然昏暗了下来?,只余窗外?柔柔的月色。

商君年清冷的脸庞落在阴影中,让人?窥不真切,看向陆延的视线却格外?专注,他从?前只当陆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今日才知?都是伪装,对方心中自有丘壑、自有良善。

只可惜武力不足,恐为人?所害。

“殿下,倘若……”

倘若他武功未废,右手尚能持剑,必为对方扫清阻碍,成为这?十二洲的君主……

商君年顿了顿,到底没有把?那句话?说全,他只是在黑暗中搂住陆延的脖颈,贴近对方脸颊,落下一个又一个缓慢且撕咬的吻,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殿下撒谎……”

陆延下意识搂住他的腰身:“本王骗你什么?了?”

商君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嗓子沙哑,一字一句危险道:“殿下说真心待我,既是真心,又怎么?可能舍得?送我回巫云?”

陆延心想果然多说多错,虚心请教:“那本王该如何??”

商君年盯着他,瞳仁似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偏又因为情/欲的点缀而万分昳丽,听不出情绪的问道:“殿下觉得?呢?”

陆延秒懂。

反客为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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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桌上的笔架书册,十二洲图全部被扫到了地上,只留下两个吻得?舍生忘死的人?。商君年躺在冰凉的紫檀桌上,任由陆延将自己?吻遍,他睫毛轻颤,指尖顺着对方名?贵的衣袍下移,磕磕绊绊解开了腰带,然后……

然后商君年从?陆延的左边袖子摸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从?右边袖子摸出了一条带着体温的血玉坠,他看着这?两样东西,眉梢微挑:

“这?是什么??”

“……”

空气一片死寂。

陆延干巴巴道:“我想我母妃了,写封信以表思念,打算明天就给她烧下去。”

冲突

商君年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他摩挲着?这?张皱巴巴的信封,盯着?上面的墨痕若有所思:“这?纸是生宣,洇墨太快, 倒是少写书信,多画水墨, 仙灵宣纸多为单丝路, 这?张纸却是东郦常有的罗纹……不孝子怀远叩问母妃金安……殿下?的小字竟是叫怀远么?真巧, 竟与阙丹太子一模一样。”

他语罢又将视线落在那枚血魂玉坠上,眯了眯眼:“这?玉就更有意思了,背面刻着?天水皇室才能用的巫纹,瞧着?眼熟, 无忧太子好像有个一模一样的?”

商君年每说一句,陆延后背就冒一点冷汗, 到最后他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不愧是当过国相的人,也太精明了。

商君年没有拆那封信, 而是将信纸叠了起来, 又用玉坠绳子慢慢绕了几圈缠好,他一边绕,一边思考,眉头也无意识皱了起来。

信便罢了,这?玉佩乃是公孙无忧的贴身之物,自?己今日离开止风院的时候还见对方戴着?,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陆延手上?总不能是陆延抢来的吧?

当时院子里的外人只有自?己,再就是……

那个与他们玩得不错的小侍卫?!

商君年思及此处, 陡然意识到?什?么,震惊抬眼看向陆延, 吐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你?是陈婴齐?!”

陆延一顿,却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商君年肩膀一震,显然还有些没能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靠近陆延,死死盯着?他俊秀的眉眼,试图从里面挖出几分?属于陈婴齐的影子来,声音艰涩:“怎么可能?你?不是连剑都拿不稳吗?!陈婴齐的剑术可敌万辟疆,跻身仙灵一流高手之列,你?的功夫何时变得如此高深?!”

不怪商君年如此震惊,陆延对外一直是混账无赖的形象,年幼时或许有些习剑天赋,但年岁渐长便荒废了,说他提不起剑或许有些夸张,但确实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也就是了。

陆延总不能说自?己用积分?兑换了系统给的神级剑谱,每日都会私下?寻个无人的地方练剑,再与鹤公公这?个剑宗过招对打

那也太扯了。

陆延以食指微微压唇,“嘘”了一声,故作神秘:“此乃皇室秘辛,不可为外人道?也。”

“这?信是柳阙丹念家已久,托我在万国来朝的时候转交给使臣的,给他病重的母妃报信,我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暂且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