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帮帮我。”

瞿纵抚弄着桌上的小摆件,还是只有一个字:“好。”

瞿纵去警局接他的养子。养子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白色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半长的头发也湿成一绺一绺的,他个子很高了,坐在低矮的椅子上尤显可怜。瞿纵注意到他的耳朵又多了一个钉子。真不乖,瞿纵不喜欢他在身体上做这些装饰。

时嬴一见到他,颓败的双眼又亮了起来,几乎是窜到瞿纵面前,去拉瞿纵的手。瞿纵的手很大,温热,时嬴攥得紧紧的。瞿纵抚开他湿掉的头发,抚上他侧颊摩挲泪痕:“没事,我去看看。”

时嬴点点头,到底是孩子,他爱玩,也怕出事,一见到父亲就像打了定心针,他知道瞿纵一定会带他回家。

过了半个小时,瞿纵出来了,脱了自己的外套给时嬴穿,时嬴煨在瞿纵的体温里,坐上了副驾,他说:“爸爸,对不起,我没去谢师宴。”

瞿纵嗯了一声:“还有呢?”

时嬴没转过弯:“什么?”

瞿纵说:“和小怡分手了?”

时嬴的笑僵在脸上了,他有些懊恼:“爸爸都知道了呗。”

瞿纵没说话,只往家里开,够养子去揣摩他的心思,去组织讨好他的话了。

果然,车一入库,停了,时嬴就去拉瞿纵的手,瞿纵低头,时嬴那双纯黑的眼睛正看着他,断眉弯下,很可怜:“爸爸,不要不说话,我错了。”

瞿纵面无表情,他说:“时嬴,你不是我的孩子。”

时嬴愣了一瞬,他知道瞿纵从不说废话,但是以他十八年的认知来说,这句话可信度也很低。时嬴以为他气在上头了,急忙说:“爸爸,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这个暑假不出门了,不要生气。”

“你的爸妈是我的朋友,出了意外,把他们的孩子给我带了。”瞿纵没有抽开手,他抬起来去抚摸时嬴的脸颊,动作亲昵,话语冰冷:“我答应他们把你养到十八岁。”

时嬴完全愣住了,他意识到瞿纵没有在说假话,成长过程中的一些疑点也得到串联,他好半天才消化,哽着嗓子:“我…”

瞿纵对待养子一向有耐心,他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以后不要叫我爸爸了。”瞿纵又去抚摸他的耳朵,那里有三颗小钉子,瞿纵揉了一会,那片耳垂就通红了:“时嬴,想留在我身边吗?”

时嬴立刻点头,他用脸颊去贴瞿纵的手掌,他做的很自然,因为瞿纵一直很爱这样抚摸他,时嬴亲他的掌心,眼里带着不安和期许:“我保证会很乖,我不去酒吧了,我好好上大学,以后回报你。”

瞿纵眼里流露出没有温度的笑意,他整理时嬴被酒泼湿的衣襟,然后在时嬴的惊慌中解开了衣扣。

时嬴不知道这一向温暖干燥的大掌,也会这么冰凉。

拳击

第8章迪克图尔宾

时嬴说要去自己的房间,瞿纵顿了顿:“隔壁?”

时嬴想了想,也没错,小旅馆确实在隔壁,于是点头,瞿纵放他走了。

时嬴拖着小箱到了隔壁那个叫“迪克图尔宾”的小旅馆,它夹在两栋高大的建筑里,显得门前冷落鞍马稀。

他见到前台一个挺有吨位的洋人老板,才意识到自己不会英文,比划来比划去的,直到有个同胞替他解了围作翻译,时嬴回头感谢,发现是个小姑娘,也是蜜色皮肤,穿着吊带热裤,一顶太阳帽比时嬴的箱子还大,眼线飞到后脑勺,撑着前台朝时嬴笑:“来度假?”

时嬴的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摸摸鼻子:“嗯…嗯。”算度假吧,忙的不都是瞿纵么。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抽出一支眼线笔在时嬴掌心写了号码,说有空一起玩,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时群⒏⒐㈤㈢㈦⒌㈢㈢㈦嬴挺想问问她接不接翻译工作的。

直到在这小旅馆又见到几个住客,时嬴才知道那姑娘可能是他这三天唯一的艳遇了,时嬴张开手掌,好,号码还在,他拉开小凳子坐下来誊在了一张小卡片上,压在了桌上。

时嬴住在小旅馆的最高层,而这个高度才是隔壁大楼的三分之一。麻雀虽小吧,五脏俱全,也没啥缺点,就是热,毕竟在顶楼,时嬴脱完了上衣,还是觉得热浪滚滚从天而降,没法儿了,只得去洗了冷水澡,洗着洗着瞿纵就来电话了,他在浴室里听到铃声,关了水就跑出来:“喂?瞿总?”

瞿纵似乎有些急:“你在哪号房?”

时嬴一边擦着水:“703啊。”

时嬴听见脚步声,敲门声,洋文对骂声,然后是瞿纵的声音,压抑着情绪:“703住的不是你,你订了哪里的酒店?”

时嬴嘶一声,他一下子记不得这小旅馆的名字,想到着小旅馆外墙好像装了LED,于是走到窗边,开窗去看,这一看,他不仅看见了LED,还看见了对窗的瞿纵。

瞿纵和时嬴:“……”

瞿纵盯着时嬴,对着手机说:“你完蛋了。”

时嬴也呆了,一股热风顺着窗吹进来,吹得时嬴的鸟暖烘烘的,喔,他刚在冲澡,现在在遛鸟。

时嬴刚要扯一条浴巾,顺便跟瞿纵聊天,哄哄他,就被一包东西砸个满怀,时嬴打开看,好几套衣服,笑了:“谢谢瞿总!”

瞿纵从窗口那儿走掉了,时嬴还有点意犹未尽,伸头出去瞅瞅,量量,嗯,挺近,不到一米,时嬴管这段距离叫“550”。

因为这段距离,是一晚700和一晚150的鸿沟。

时嬴正在试那包衣服,都是三件套,商务标配,时嬴很喜欢,这会准备试到第二套,正脱掉西装裤,门被敲响了,瞿纵的声音:“时嬴,开门。”时嬴诧异怎么能有人把“我不开心”这样的情绪放进声音里。

但他正和皮带较劲,他太少穿这种正装了,一时间卡住了,时嬴朝门口喊:“等等!”

话音刚落,瞿纵就压下门把进来了,时嬴忘了他没锁门,但是他以后一定会记得锁门了。

瞿纵看见时嬴一只膝盖压在床沿,衣服散了一床,西装裤卡在他膝盖上一点要脱不脱的,膝盖再往上七公分,就被白衬衣盖住,留两截蜜色紧实的大腿晃荡。

时嬴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握着皮带:“瞿总,这个扣有点复杂。”

然后瞿纵就身行力践告诉他有些东西比皮带扣还复杂,叫人心。

时嬴解不开的皮带,被瞿纵对叠了握在手里,抽了时嬴屁股一下,时嬴疼了,跌坐在床上:“操,打我干嘛!”

时嬴觉得这不对,瞿纵要么是他炮友,要么是他上司,现在突然抽他屁股,就介于了两者之间,顶着上司的身份干炮友干的事,说明时嬴可以不那么尊重他,可以无伤大雅的骂一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