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玄得神情有一瞬难看,下人大气也不敢出,硬着头皮又低声道:“事关重大,都凭殿下决断。”
萧玄得沉默一会,忽然笑了。那笑容明明十分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告诉他们,本王这就过去相见。”
他回到榻边,抱起宁宜真,一言不发低头含住他嘴唇,深而用力地搅弄吸吻,含着美人绵软舌尖反复吸吮,带出一片黏腻水声。直到略微平息了心中怒气与欲火,他才终于起身,柔声道:“帝师大人果然运筹帷幄。以后本王多的是机会抓住你,你且看着。”
……
……
聂飞云踹开房门,一眼便见榻上昏睡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急道:“九思!你怎么样?”
美人身旁放着一件披风,倒在榻上闭目合眼,呼吸规律,长发披落在榻上,身上衣衫穿戴得十分整齐,房内也并无任何异样之处。罗执徐在他身后走进,冷声道:“睡着了。先离开这里。”
两人把昏睡的宁宜真抱入马车,聂飞云心急如焚,紧紧将人搂在怀里,罗执徐看着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轻点。”
聂飞云松了松手臂,嘀咕:“我从那以后就很注意了……”
确认过他只是精力不济昏睡过去,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有惊无险,驾车赶回城内。聂飞云始终将宁宜真抱在怀里,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开口时嗓音有些干涩:“你说,毓王刚刚没做什么吧?”
“……”罗执徐蹙眉不语。
“他还不醒,不会是喝了什么药吧?”
聂飞云喃喃着,低头想去看宁宜真的情况,一时却心猿意马,越凑越近。眼看就要碰上了,罗执徐冷声叫他名字:“聂飞云。”
聂飞云猛然抬头,撞到车板发出咚一声巨响。那声音令人牙酸,他疼得哎哟一声,怀里的人被他吵醒了,蹙了下秀气的眉毛,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
宁宜真没注意到他二人的眉目官司,揉了揉额角,疲惫起身,低声道:“多谢你们过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果然在萧玄得走后,他已经被妥善地收拾处理过,看不出半点痕迹。
聂飞云见他醒过来,立刻什么也顾不得想,急急追问:“宜真,你早就发信给我们,可是知道毓王有什么不好的谋算?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他可有做出什么无礼之事?”
宁宜真摇摇头:“他为我延请了一位名医。我与他喝了一杯茶,试探他几句,他便被你们叫出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略微放下心来,罗执徐皱眉问道:“为何约在此处?”
宁宜真垂下睫毛,冷声说自己的发现:“我怀疑他在此处藏兵,不是这里也是别处。我今日想试探他,却被他转移视线,想让我忽略这一处。”
二人面面相觑,聂飞云喃喃道:“确实……京郊僻静,又道路发达,周围树高林深,若是藏了兵器尽可以掩藏金气……这就去查一查他!”
“不急。”宁宜真想了想,“你们今日带来给他的是什么情报?”
“京中发现了北原人。”罗执徐道,“刑部处理民案狱讼,七日内已有两起在现场发现猛禽痕迹。北原苦寒,驯养海东青捕猎,新北原王更是有白海青的名号。”
宁宜真垂下眼,声音很冷:“无论是不是,且让毓王操心去。”
如今萧珣走了,他对北原使臣进京之事再无关注的兴趣。
三人正在讨论,马车忽然停下,众人一时都警觉起来,聂飞云更是将手按上了腰间。半晌车夫撩起帘子一角,低声禀报道:“前头迎面有支马队,林中蹿出一只兔子惊了马,冲撞了我们车队。”
宁宜真和罗执徐却对视一眼,蹙眉并未说话,这时那只车队却来了人,在外面喊话:“对不住,我等乃是荆地来的商队,马儿水土不服受惊,并无恶意。我等愿意奉上礼物,当面诚心赔罪!”
宁宜真想了想,按住两人,回道:“在下身子有恙,不便相见,礼物与赔罪都不必了。阁下或可燃烧松枝,用木香安抚马匹。”
外面的人连连道谢后离去,两边交错通过时,宁宜真挑开窗缝,避到视觉死角处,查看对方马匹与下盘,而后轻声道:“马腿上有勒痕,中间簇拥之人背影高大,腰挂白色羽毛。”
罗执徐脸色变得难看,聂飞云本能嗅出不对,却无法理解,宁宜真看他一眼,淡淡解释:“日行二十里后,等马微汗便束其前腿,避免其跳踏,乃是北原驯养战马的法门之一。”
聂飞云脸色一变,罗执徐则继续补充道:“海东青以白为上品。”
聂飞云这下总算明白了事态:“难道……他们竟然偷偷提前入京?我们得速速回城!”
“不,速度不要变。回城后再随便找家铺子买东西。”
事情如此麻烦,偏偏身边还没有可用的人,宁宜真心情越发不虞,只觉得头都在隐隐作痛。他靠在车板,闭目养神了片刻,忽然道:“我能否差个人去你们府上?一旦收到太子消息便可回报我。”
“宜真,不必如此,我们若是收到信,一定会尽快……”
聂飞云还想说完,却被罗执徐拉住,打断了他的话:“好。”
……
……
方才的马队之中。
骑马走在中间的男人身材高大、眉目深邃,脸庞和身上皮肤皆为淡蜜色。后面有人策马追来:“王,他们并未发觉。都怪盛朝的马难骑,全然不如我们北……的矮身战马。”
那人一口流利盛朝话,到了后半句便换了北原语,絮絮叨叨说完,才看见男人好像有点出神:“……王?”
那男子这才回过神,开口是已有七八分纯熟的盛朝官话:“你听到方才他们车里那个声音没?”
“听到了……”下属懵然道,“是个男子。”
“他的声音像北原的月弦琴。”那蜜色皮肤的男人目光望向远方,语气怀念欣赏,“是风流过水的声音。”
下属思忖一下便道:“王,可要我们去打听一下?看他们车队规模,似乎只是个普通公子。到时我们可以问盛朝皇帝,叫他入宫陪宴。虽然身份不够,有我等相请,自然够了。”
蜜色皮肤男子冷冷看他一眼,下属立刻低头不再说话。男子继续道:“我喜欢那个声音。未来我的阿兰那也必须有那样一把嗓子。”
“可……可那是男子。阿兰那乃是北原正妃,如何能是男子?”
“自然不可能是男子。”男子烦躁地摆摆手,笃定道,“我的阿兰那当然会是比月亮还美丽、比云朵还柔软的女子,再加上方才那样的声音。日后你在族中冲着那样寻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