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旅晖捧着他的脸,将手腕贴着异常红艳的嘴唇,痴迷地凝视只为他开放的玫瑰。

“阿颜,别怕。”

他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幸福?谌颜摇头,身体却不是他想的那样。饥饿蚕食到了脊椎神经,食道喉咙被钻进了水蛭般刺辣难忍地发疼。

“千万不要难过。”

安旅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轻柔地吻着他的耳廓。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几句话勒住他的喉咙,让谌颜陷入窒息晕厥,手却还抓着他的胳膊。异常火热急切的呼吸碰到肌肤,让它抽搐一下,却没有挣开。

刺痛让五指反射性地张开,随后又慢慢蜷拢。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被含住的皮肤上,像被包裹在温暖的羊水中接受供养,这些美好的幸福又被缓慢运输回去。

阿颜就像和他接吻一般那么温柔,他多希望他能快些啊,不止血,他希望能将他的魂、肉、骨都献给阿颜。他不愿破其迷妄,不要被超生,他应当是谌颜缺失的一缕孤魂,要永远与他相伴才对。

“哈……哈……”

眼前都变成了红色,书桌、墙角、窗户、门、这双手……都像被扎破皮肤那般渗出猩红的血,它们很快流到地上汇成血泊,又快速漫延来爬到他身上。

“不……”谌颜捂住脸,嘴里恶心的血腥味骗不了人……安旅晖……他怎么闭上了?

“呃……”谌颜抓着脖子上的筋,跪在一旁干呕,喉咙里很痒,要放到砂板上刮才能止痒他只能吐出一些带血的唾液。

随后他又捂住嘴,仰头止住要涌出眼眶的泪水。等胸膛的起伏平静一些,他才重新爬到安旅晖身旁,将他的头抱起来。

“……”这个傻子。

你有爱你的父母、姐姐,对你极具期望的导师,那些相伴多年的伙伴,或是相谈甚欢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你都忘了吗?为什么要来……

谌颜抱着他,觉得他冷了,便挨得更紧,用唇细细亲吻他的五官,将盘旋在伤口上的飞蝇驱散。他整日睁着眼睛,还是熬不过疲惫的脑子,一时竟阖了眼。

吱、吱……细微的动响就能吵醒谌颜,他抬手打去,打中了一只活物,它便往桌下窜,只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腐肉吸引来了老鼠。

谌颜气得发抖,老鼠贪婪地盯着他,明显看出这人也很虚弱,根本奈何不了它。

他抱紧怀中的尸体,用力握紧拳头,手关节发出咔哧咔哧的响声,牙也绷紧了。他在黑暗中怨毒地瞪着老鼠,可畜生灵性不高,在几个桌子腿下面转溜溜地可开心了,时不时地吱吱两声挑衅谌颜。

谌颜在锁链上缠了一圈,在老鼠冲过来时猛地往地上砸,这畜生马上就被吓跑得没影了。

“……”谌颜将头搁在炕上,拉拢了安旅晖僵直的身体,他像闻不到臭味,一声不吭地抱紧他。

十五天,门终于打开了。

“……”来人看着他们走进,一步步缓慢地试探。

谌颜只盯着他,眼中没有特别的情绪。

“哥?”

这一声才把谌颜唤醒了,他眨了下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清癯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谌逸的目光随之看向他怀中的人,这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臭味招来许多苍蝇。

“哥,他只是病了。”谌逸放柔了声音,用清楚的话语加强可信度。

谌颜向他望来,眼中出现一丝波动。他便继续说:“我把他送去医院,在他家人身边,很快就能得救。”

谌颜朝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声音。

眼前之人露笑,一笑可谓嫣然。

“好不好?”

谌颜缓缓点头,他便伸出手,从他手里将尸体拿走,却连一刻也装不下去,转身就捂着鼻子将安旅晖拖走了。

谌颜像明白什么,他将身上仅剩一件外套也脱下来,曲起僵硬的膝盖,抱着自己。

谌逸再进来,没急着和谌颜你侬我侬,先拿空气清新剂在屋子周围喷了一圈,边观察谌颜的情绪,将衣服被子都抱走了。

他又端来桶帮谌颜洗澡,洗到一般谌颜才反应过来,夺过谌逸手里的毛巾猛地搓身上,很快把皮肤搓红了,他又嫌毛巾弄不干净,就用手在根根肋骨突出的胸膛抓着,马上就有一片见血的抓痕。

“哥。”谌逸忙抓住他。

谌颜开始在他手中发抖,他放缓了力道,隔着水桶将他拥住,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地哼着什么。

“云散了风散了,星星走星星走了。云散了风散了,月亮走月亮走了……”

他耐心地等待谌颜平静下来,才松开怀抱。谌颜依然是恍惚的样子,看来受到的刺激太大。

不过人死了,什么都没了,他一点也不担心。

谌逸将房间处理好,才将放温的粥端进来,喂谌颜喝完。再回来的时候谌颜已经背着他睡着了,他也没再多做什么,在他身旁躺下。

夜间,身旁窸窸窣窣地钻来一个人,谌逸便把他拥在怀中,微微偏头,就闻到了这人身上的暗香。

谌颜抓着他的衣服,却一时睡不着了。真的没办法了吗?对眼下的囹圄一点办法都没有?

……杀了他就好了。

与其等着这人回心转意,可能永远也不会来的救援,不如一了百了……

谌颜下定决心,便闭上眼。

谌逸照顾他几天,都没有碰他,谌颜反倒主动缠上来,撩拨他的欲望。奇怪的是,他都把阴茎抵到他屁股上了,反倒来问:“哥,可以吗?”

“你进来吧。”谌颜偏头,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