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1)

那个位于北京西北角的绿松遍生的墓园,有个好听的名字,“温泉”,那里会有丝温暖吧?那是邵琦最后的归宿,终有香丘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芳魂,安兮!

邵琦的故去,让我变得更加消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无法无动于衷。秋风卷落叶,一次次的倚窗思量,邵琦,徐妈妈,令宜,马太太,关如馨,周亦妈妈,林育诚的二奶,一个个都从我脑海里掠过,我终于悲哀的发现,这种身份,真的不能走一辈子。婚姻,并不是简单的一个红本本,它看似像围城,围城内的人不一定幸福,可是没了那道围城,再美的爱,再深的情,都没有盛放的地方,都变得虚无。

我该怎么办呢?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成了第二个邵琦?每天白天,当子越不在身边时,我犹豫着要不要早日离开这段早晚神伤的感情;可当夜晚他回来时,看着这个男人的眉目,我的心抽痛着无法开口。这样的状态,似乎永远都想不明白。

快到中秋了,小区里开始悬挂各种灯笼应景,配着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情致。

我和子越吃过饭在庭院里散步,看灯火阑珊,白墙灰瓦映着流水灯影,一盏盏红色仿古灯笼,把我和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我抬手去碰一盏灯笼,却够不到,子越伸手取下递到我手里,浅笑道:“这个也喜欢?”

我拿起左右把玩了一番,交回他手里重又挂上,忍不住和他开了个玩笑:“是很美,把你映衬的都好看了。”

他轻轻弹了我脑门一下,笑睨着我:“有你这么损人的?”时间仿佛凝在了那一瞬的月华灯晖,我看着他,心里丝丝发疼,这么好的人若无法终身相守,是不是越晚心越痛?

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子越,没有缘分强求的爱,是不是,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坚固?”

“你想说什么?”他的笑容凝住,定定看着我。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的事情,我想不明白。是不是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好好想想?”我的语气徘徊不定着,一如水中飘摇的浮萍。

“想都不要想。”子越的声音冰冷的没一丝温度,立在灯影下修长的身影,离我很近,却又很远。

我抬眸凄凉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让我最后也落个没有葬身之地的结局?”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声音有些严厉:“不许胡说。”眸子却是一痛,邵琦的死,如果对我说是触目惊心,对一向冷静严肃的他,也有些震动。半晌,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小薇,你给我点儿时间。”

我的心一凛,惊讶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子越没有吭声,只是把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灯笼:“你不用管。”眸色有丝决绝。

我的心忽然慌乱了,一把抓过他的手,语气急切:“你不要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回去吧。天凉了。”子越淡淡一笑,脸上的轮廓在灯影里立体坚毅。我的心一突,紧紧握着他的手:“好。”偎在他怀里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不再说那样的话了,你别做不该做的事。”我随着他的步子,边走边说。开始后悔说刚才的话。我那么说,似乎在逼着他做某种决定,可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知道。”他的语气有些沉重,揽着我的手又加了些力气。我才稍稍安心些。

中秋前天,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妈妈有些忧虑的声音:“国庆小长假回来吗?”

我的心一突,放不放假,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只是实在无颜回家面对父母。不免有些慌乱:“说不好。有事吗?”

“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要是放假,你回来看看他。”妈妈叹口气挂了电话。

我的心忽然像揣了兔子般跳突,爸爸一直有高血压,该不会是严重了?父母一直怕我担心,电话里从来报喜不报忧。这么要求我回家,我印象中是第一次。只怕情况不太好。越想越害怕,我立即给子越打了电话,声音都有些哆嗦:“我要回家一趟。”

子越听我说了前后,沉声道:“别着急。我让李秘书定机票,收拾收拾,待会儿给你电话。”

一时心慌,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往包里装了两件衣服,子越的电话来了,告诉我李秘书待会来接我,叮嘱了一番挂了电话。

不多时,李秘书已经到了,车行疾驰往机场。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李秘书递给我张卡:“冯总给的,说你回去有事也有个应对。他在会场,赶不过来。”

我接过卡塞到包里,不多时,李秘书又接到了子越的电话,对我说着:“冯总不放心,让我陪你一起回去,万一有事有人好帮忙。”

我的心已然慌乱,完全听着子越安排,匆匆上了飞机,一颗心扑通狂跳不止。一路念佛祈祷千万别有大事。

下了飞机又换上汽车,下午便到了故乡,正要回家,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抱歉对李秘书说着:“麻烦你先找个酒店住下,我先回家,有事我再找你。”李秘书了然的点头。

我急急忙忙从车站跑回家,路上碰到两个认识的阿姨,看到我都是面露惊讶,我顾不上打招呼,一口气跑了几分钟冲进家门,妈妈看到我一怔:“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爸呢?”我着急问着。

“在铺子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妈妈有些慌张的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我舒了口气,能在铺子里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哎呀妈妈,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爸怎么了。”我一屁股坐下,一颗心跌到了肚子里。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中秋又把故城归(一)

拿起桌上的水果啃着。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报了平安。等着爸爸回来。

妈妈在厨房张罗着,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神色有些犹豫。我好奇问着:“妈,你想说什么?”

“算了,我也说不好,等你爸回来说吧。”妈妈犹豫再三,没再张口。我看着妈妈的表情,忽然有些慌乱,此刻脑子才转过弯来,难道是她们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心情变得忐忑,嘴里的水果也吃的食不甘味。不多久,爸爸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好像比春节时瘦了些。

进屋看到我,表情有些凝重的说了句:“回来了。”

“嗯。”我答得有些心虚。“爸爸身体没事吧?”

爸爸没接我的茬儿,转头问妈妈:“她吃饭了吗?”妈妈往出摆着碗筷:“这就好。”

爸爸看着我道:“先吃饭吧。”

爸爸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有事,我心不在焉扒拉了几口,抹了抹嘴,怯怯的看着爸爸:“我吃完了。有事和我说吗?”

爸爸想了想,认真的问着我:“你在北京,到底在干什么?”

我的心开始狂跳,果然是这个问题。脸上不禁微微泛红,无力答着:“上班啊,能做什么。”

“哪家公司?做什么呢?”爸爸追问着。

我一时语塞,随口把我最后一次上班那个公司名字说了出来。

“春节回来那个小伙子呢?周亦?”爸爸又问着。

“分手了。”这个我答得坦然,面无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