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衣着跟自己的不一样,明显高档一些,秦见君好奇地看着她。
“小娘,人带到了。”壮汉站在秦见君后面道。
“你先去巷子口守着,别吓着她。”那小娘看着年纪不大,被一旁的女使扶下了马车,三两步便走到秦见君面前,对她道,“你的饼做得甚好!我尝了,比我以往吃过的饼都好吃!”
秦见君看对方是个女子,且脸上带着天真憨态,想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心里松了口气。
“小娘要是喜欢,以后日日来摊子上买。”
那小娘笑容更灿烂了:“那最好了!你以后都会在那摊子上做饼吗?”
秦见君点点头,从今天百姓们的反馈来看,她这千层饼还能卖得动,等大家腻歪了,再换鸡蛋灌饼、肉夹馍……反正她脑子里多的是食谱。
那小娘从腰间取下一块木牌递给秦见君:“往后只要是你做饼,都送一份来绿苗街西边第三户。”
秦见君接过牌子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大荆的文字和繁体字很像,除了少数一些字她看不懂以外,其余大多数都是能辨认出来的,木牌上赫然写着“知县”二字!
她震惊地望向面前的小娘,心里五味杂陈村子里对女子行商都不支持,县里却能让女子做知县?果然还是大地方好啊!
那小娘不知秦见君在想什么,又补充道:“我叫安承喜,这是我爹爹的令牌,拿着它便能找到我。”说着,她抬手让一旁的女使递上银子,“这些先给你,这个月的饼每日都要一份。”
秦见君听了竟然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女子做知县啊……随即她低头看着手掌上的银子,虽然小小的,但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大额货币”!
拿到钱的秦见君终于有了些踏实感。
直到日头西沉,秦见君还没回来,冯莲有些坐不住了。
“大牛哥,阿君怎么还不回来?”
冯大牛也有些担心,这俩小娘都是自己带来县里的,若是出了事,他是定要负责的。
两人正念叨着要上街去找找,就见秦见君不知从哪个小巷子里蹿了出来。
“阿君!你可算回来了!”
秦见君逆着夕阳跑过来,脸上带着笑,明媚又鲜活。
三人收了东西架着骡车往回赶,路上秦见君将今天发生的事告知了二人,冯莲惊讶得不行。
“阿君你真的能赚钱?”
“是啊,往后我每日都要来县里做饼,赚了钱给你买新头花!”
冯莲攥着自己手里的头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眼里还是遮不住的兴奋:“要是我也能赚钱就好了。”
秦见君靠在骡车侧边的挡板上,悠然道:“等我赚了钱,开了自己的店,就招你来当伙计。”
“真的吗?”冯莲高兴得都坐直了身子。
前面赶车的冯大牛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你跟秦叔说没?”
秦见君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爹娘和弟弟,她忙嘱咐二人千万别将此事说出去。
进村时天已经黑了,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秦见君偷摸从厨房翻了进去,一落地她就觉得不对劲。
平时杨甜做完晚饭,厨房里应该是热腾腾的,今天怎么凉飕飕的……
她推开厨房门看出去,堂屋亮着灯,想来是家里人都聚在那儿,她早就备好了说辞,于是径直过去推开了堂屋的门,没想到里面的情景十分怪异。
杨甜拉着秦建业站在一旁,秦留志一个人坐凳子,面前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只点了一根蜡烛。
“你还知道回来?”秦留志看见秦见君,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怒。
“我……”话还没说完,秦留志抄起凳子扔了过来,秦见君猝不及防只能抬手格挡,用了十成力扔过来的凳子砸在手肘上,她感觉骨头快断了。
“我说没说过不许去镇里!”秦留志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顺手拿起锄头,粗壮的木棍直接抽在秦见君背上,疼痛瞬间袭来,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前在孤儿院里老师们也会用体罚,但大多是打手心或者打屁股,而且孩子们十三四岁后就再没受过打,比起身上的暴力,老师们更擅长心理暴力,所以秦见君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这个年纪会挨打。
她起身想反抗,却被秦留志用木棍抽得起不了身,只能缩在地上,用手和腿挡住。
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秦留志是个常年干农活的人,男子和女子的体力差异竟然这么大……
一旁的杨甜想伸手去拦,却被秦留志迁怒,被一脚踹得撞在墙上。
秦建业站在旁边甚至不敢哭出声,只能靠在角落憋着气,生怕他爹想起他这号人来。
秦见君忽然感受到了绝望,身上的疼痛不间断传来,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心里想着要是就这样被打死了,会穿到下一个世界去吗……
但是她没死,秦留志似乎很知道拿捏分寸,将她打昏迷后就收了手,杨甜捂着肚子过来探她的鼻息,半晌才松了口气。
虽说春节已经过去了,但天气依旧寒冷,秦见君是被冻醒的。
“嘶……”她浑身都疼,转头就看见杨甜守在床边,身后站着个秦建业。
“别动了,刚敷的药……”
秦见君低头看了看,是上次敷在脑门上的绿汁,深呼吸两下缓了缓,想起秦留志的脸还是心跳如雷,后怕渐渐充盈了整个心脏,她不自觉发抖……
原以为爹娘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没想到是道催命符……
现代对家暴都难以定性,惩罚力度也不强,更别说古代了,秦见君默了默,这家是待不得了……得逃!
她缓缓转头看着杨甜和秦建业,身上痛得连声音都在颤:“娘,他经常这样打我们吗?”
杨甜的眼泪唰就掉下来了,脸上带着痛苦又带着无奈:“他……他是你爹啊……”
秦见君垂眸,眼底一片冰冷,这样的人也配叫“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