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跟我定亲?”秦见君反问。
裴眠忙否认:“想定亲的……”只是他觉得眼下不合适,他即将出海,生死未卜……
秦见君看着他,能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但并不解释,而是贴上去抱住他,软声道:“定嘛定嘛……”
裴眠哪里能受得住她这样磨人,很快秦见君留宿的消息便传出去了,接着就是两人要定亲的消息。
从前裴眠在虔渊州也算风云人物,后来生病被贬至绵州,多少人叹惋。
如今病愈回来,聪明人都能想到,背后定是得了官家旨意,看着像是要重新被重用了,于是忙奔走相告,家中有适龄女子的,脑筋也都活泛了起来。不过这些心思才刚冒头,便被裴眠与秦见君定亲之事给压了回去。
袁芽跟着秦见君四处看了一上午铺子,午后才歇下来,坐在路边的面摊吃面。
袁芽嗦了一口葱油面,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有些含糊:“姐姐,你真要同裴大人成亲?”
秦见君头也不抬地吃面,回道:“嗯,怎么了?”
袁芽将嘴里的葱油面嚼碎了咽下去,有些不解道:“先前在绵州时,我以为你不着急成亲呢……”
秦见君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你也看见了,虔渊州多少小娘的眼睛盯着呢,再不快点拿下裴大人,他就要被抢走了。”
袁芽点点头,又吃了两口面,回过味来觉得不对劲姐姐不像是会为了这种原因而成亲的人。
夜里回了客栈,袁芽睡不着觉,便去了袁分的屋子里。
“姐姐为何忽然要同裴大人定亲啊?在绵州时我每问起此事,她都不着急的样子……”袁芽皱着脸,想不通。
其实秦见君与裴眠成亲是她能预料到的结果,只是真当这一刻来临,她又有些抗拒了。
秦见君成亲后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还会像如今一样一心扑在酒楼事业上吗?
“裴大人不日便要出海了,此去危险重重、生死不论。”袁分沉声道。
袁芽瞬间瞪大了眼睛,更加不理解了:“生死不论?那为何非要这时定亲?”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了……
秦见君这是认准裴眠了,无论他能否活着回来,她的名声都将与裴眠绑定。
“姐姐还真是情深……”袁芽嘟囔了一声,随即又想起袁分与吴幽之事,又是一声叹息。
袁分见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男女之情于你来说还早,不必太过忧心。”
袁芽点点头,愁容却并未减去半分。
她趴在桌上想了会儿,问袁分:“哥哥,世上夫妻都是相爱的吗?”
袁分摇头道:“并不。”
大荆虽有自由婚姻,但数量极少,大多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小娘子出嫁前甚至没见过夫君。
袁芽点点头,又低声问:“不相爱为何要生孩子?”
这问题袁分也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回答。
袁芽却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回答,自言自语道:“既然生了,为何又分为男女……”
袁分知晓她是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安慰道:“于我而言,男女都一样。”
袁芽勉强笑了笑,小声道:“可是他们都觉得不一样……”
不过她忽然想到,秦见君或许与袁分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然也不会救自己于水火。
袁芽又想起裴眠裴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乎男女的样子……
出海之事十分繁琐,武合文让裴眠回虔渊州探亲,也是为了能秘密面谈,早日完善相关设置。
“船只数量你可有计划?”一年不见,武合文的鬓角生出白发,面色却还如往常一般从容温和。
裴眠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在武合文翻开看的同时,开口道:“先前来我大荆的外邦船队,在十余艘到上百艘不等,其中不同用途的船只数量也不同。”
武合文点头道:“那依你看,此次出海需多少船只?配置如何?”
裴眠将战船、坐船、粮船等船的数量一一上报,加起来共一百五十六艘。
武合文听了,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而后挥退了下人,厅中只余二人。
“你知晓的,国库……不充盈,这一百五十六艘船只……朕只能尽力而为……”武合文感到十分无力,如今大荆来的外邦越来越多,出海之事迫在眉睫,又偏偏国库空虚。
裴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出海之行武合文只放心交给他,但若是因为拿不出银钱置办充足船只而导致裴眠丧命,他心中也是不愿的。
“不如与烟火大会一样,让有钱的豪绅赞助?”秦见君道,银钱不够,船只与人员便不够,船只与人员不够,出海的危险系数会直线上升,她可不想裴眠回不来。
裴眠拿着今日从宫中带回来的折子摩挲,摇头道:“‘出海计划’如今尚不能公开,赵广涵一党还未落网,眼下朝中势力步步紧逼,地方势力因着赵广涵的事也一直是‘箭在弦上’之势,此时若是公开‘出海计划’,便是给他们递了个靶子……”
秦见君盘腿坐在床上,也有些头痛起来,问道:“官家说了赵广涵的事还要查多久吗?”
裴眠蹙眉道:“应当是快了,但即便定了赵广涵的罪,抄没家产与揪出同党也需时日,‘出海计划’等不了那么久。”
看来裴眠是定要冒险出海了,秦见君心中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她有自己的目标要实现,裴眠也有他的目标,她要相信他。
因为两人都十分忙碌,于是定亲宴之事便交给裴礼卿与方涟全权操办。
秦见君将铺子选在了玄支街上,租金比在绵州时翻了一倍不止,她知晓做生意都是要担风险的,如今身上的银钱越用越少,与其如此耗下去,不如孤注一掷。
虔渊州百姓的口味与绵州差别不算大,种类虽比绵州多,但还是老问题,厨子们做菜太套路化,并无创新,口味吃着也并无多少区别,秦见君还是有自信能将酒楼开起来的。
可纵使如何自信,也抵不过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