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儿连忙点头,“这些时日小人一直按您的嘱托留心着,少主与?沈嫆二人的确亲近,甚至无人之时,小人还曾瞧见沈嫆同少主搂抱一处,行亲密之事。少主还让人给他和沈嫆做了衣裳,用的还是同一匹布料,被院里几个哥哥暗中羡慕,说是一对神仙眷侣。”
袁氏掩唇道:“哪个让你说这些,你这些日子侍奉在?他院里,可看出他身体有何不对之处?”
忠儿本就在?此事上未有收获,这才故意回避,转而说了些隐密之事,谁知袁氏却未忘了初衷。他只得道:“小人平素不得少主待见,没多少机会近身侍奉,那日还是暗中给白荨下了些药,这才得了机会进?书房。不过,小人倒也听少主院里几位哥哥说了,少主应是对这副身躯有些自卑,才不许我们?这些新人近前。”
袁氏也知道从他口里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而后又走?到内室,慕容斐正摆弄着面前棋局,袁氏坐了下来,道:“这么多年你总是不能放心,可若要我说,他年纪轻轻,莫说不知细情,即便是知道了,又有什么本事同你对抗。他一心抗拒你所选的人,眼见府里来了个没势力的,便急着同那人定?下婚约,方才你不也听见了,他与?那沈嫆十分亲近,只怕是想笼络住沈嫆,借此培植自己的人罢了。”
慕容斐将白子落下,眼神也只盯在?棋盘上,浅声道:“难说,我实在?不愿相信,我那个好姐姐竟养了个毫无城府的儿子。”
袁氏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道:“阿斐,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难放下心防。只是咱们?若一直提心吊胆过日子,这大半生就过去了,有些时候或许是你高估了他。”
慕容斐回头看着他,“我也希望我是多虑了。可我每次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便会想起阿姐,她死死地?盯着我,到最?后也未合上眼。”
袁氏自然知道她曾做过多少噩梦,只能 安抚道:“一切都?过去了,如今这慕容府是咱们?的家。”
而荣蓁自撕毁了那封信,又匆匆写了一封,为免泄露出去,信上并未提及任何近况,只拟了一首情诗聊表心意,这样即便被慕容斐等人发觉,也可推脱是给慕容霄写的。
为免对慕容霄再生琦念,荣蓁与?他私下相处时总会隔开一些距离,慕容霄察觉出她的疏远,只道:“你是怕你的那位心上人知道吗?”
即便姬恒会不悦,荣蓁相信他是明事理?之人,只要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她也有办法?让他平息怒气,故而语气中带了些笃定?,“他不会在?意。”
慕容霄翻着手中书页,状若无心问道:“看来倒是个大度之人,你们?又是如何相识的?”
荣蓁不知他近来为何总会提起“姬恒”,当初也只敷衍几句,没想到他竟不止不休地?追问,荣蓁只道:“我与?他长姐相识。”
慕容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道:“你逍遥派的招式已经可以唬人了,今晚便派上用场吧。”
荣蓁看着他道:“你想做什么?”
慕容霄唇瓣轻启,“夜探主苑。”
这么多日的习练,原来他竟是将算盘打在?慕容斐身上,荣蓁不由?问道:“慕容斐武艺如何?”
慕容霄也不确定?,“应不在?我之下。”他只在?三年前同慕容斐动过手,这么多年主苑也遇过不少刺客,他隐藏身份有意试探过慕容斐的武功,只是那时他还不是慕容斐的对手。
荣蓁不愿打没有把握之仗,问道:“若是被慕容斐察觉,我们?有几分把握可以脱身?”
慕容霄道:“放心,你不会有事。我会让任宜君殿后,至少可助你脱身。”
慕容霄身负母仇,荣蓁怕他会图个两败俱伤,按住了他的手,警示道:“慕容斐死了,她还有女儿,你要的不是慕容斐身败名裂吗?”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慕容霄定?定?看着她,“我不会同她硬碰硬。”
事实也的确如慕容霄所说,他选了慕容府护卫换值之时,两人换了夜行衣,趁着这空当进?了主苑,而后荣蓁隐在?暗处,替慕容霄把守,慕容霄潜进?了慕容斐的书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后半夜值守的护卫便已经到了,而书房外把守最?是森严,慕容霄又怎么可能毫不惊动主苑的人离开,荣蓁恨他骗了自己。
果然,如她所料,慕容霄本就没有打算无声无息离开,书房里似乎传出了轻浅的动静,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可又不敢进?这书房半步,只守在?门?口,这书房并无后窗,若真有人潜进?去,除非有遁地?之术,否则难以从正门?之外的地?方离开。荣蓁拈起一枚石子掷在?了相反的方向。那些护卫警觉起来,连忙派人过去,而后只听见门?被从里面破开,两名护卫被慕容霄一掌毙命。
这里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主苑里其余的护卫,先前被荣蓁调离的几人已经折返回来,荣蓁按着慕容霄的教授,用逍遥派的招式与?那些护卫打斗起来。
不过片刻,慕容斐已经披衣而起,来到了院中,见其中一人使出的招式熟悉,功力更远在?苑中护卫之上,慕容斐抽出一旁护卫佩剑,轻身一跃,同慕容霄打斗起来,荣蓁一掌将身前护卫劈中,转身看向打得难分难舍之人,慕容霄剑法?本就略输一筹,只怕难以占得便宜去。
荣蓁飞身过去,替慕容霄挡下一剑,剑影无形,变幻莫测,慕容霄等的便是这个时候,他使出逍遥派的步法?,趁其不备,已经无声无息来到慕容斐身后,在?她后心击出一掌,她身体倏然向前,剑锋也指向荣蓁。这招式竟是慕容霄从前与?她合练过的,难道他是为了此刻?
荣蓁握剑的手一翻转,下腰躲过慕容斐的一击,手中的剑向前送去,正刺在?慕容斐的肩头。
慕容斐身子后退几步,慕容霄并不恋战,握住荣蓁的手,两人飞上了屋檐,按着原定?的计划撤离。
慕容斐命人连忙去追,而她们?刚要上去,便被慕容霄随手使出的暗器所伤,慕容斐瞧见那些护卫身上所中银针,面色一变。
比起慕容霄的院子,离主苑更近的是荣蓁的住处,从主苑如何撤离也在?二人计划之内,只是到底还是失算了,荣蓁和慕容霄刚要从院外飞身进?去,侯家令已经带人过来,此时荣蓁回去,只怕被堵在?当场。可若是不回去,侯家令带人搜查过后,深更半夜而她不在?房中,又如何洗脱嫌疑?
慕容霄按住荣蓁的肩膀,低声道:“随我来。”
荣蓁没想到他的办法?便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寝居。
第050章 沉浸
荣蓁不在院中, 侯家令立刻命人将此事报于?慕容斐,她按着?受伤的肩膀匆忙过来?,院中悬挂的灯笼轻轻摇晃, 可房内却空无一人。
主?苑遇袭,刺客飞速逃离,但荣蓁却不在房中,不论是谁, 都难免将这两桩事扯在一处, 甚至已经可以断定,荣蓁于?此事脱不了?干系。
慕容斐眯起眼?眸, 口中的话异常狠绝,“给我搜!死活不论。”
若认定沈嫆是慕容霄入赘的妻主?, 自然不会不顾及她的性命, 可若是寻常身份,在这深宅大院中,死一个普通人,不会惊起任何风浪。
侯家令立刻带人进了?荣蓁的居处搜索, 可一番寻找, 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走到慕容斐面?前摇了?摇头,慕容斐却不肯信,而后侧头看向西南,那里还未瞧过。
慕容霄的院子里如今只有几名护卫当值,忽而见一队人过来?,任宜君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而那些护卫散开, 慕容斐披着?外衫立在院中,眼?神仿若淬了?毒一般, 任宜君等人同慕容斐行礼,“见过家主?。”
慕容斐挥了?挥手,护卫已经将任宜君等人按住,她半跪在地上,并不反抗。一众人往内宅走去,只见慕容霄寝居外,秋童正守在门边,瞧见慕容斐等人过来?,慌了?神色,连忙高声惊呼,“见过家主?。”
慕容斐的声音阴冷如铁,“你们少主?呢?”
秋童忙道:“少主?已经歇下了?,家主?若是有事,小?的这就进去扶少主?起身。”
慕容斐哪里还有往日的平和,只一个眼?神,侯家令便立刻上前甩了?秋童一巴掌,秋童嘴角沁出血丝来?,却膝行几步扯住了?侯家令的衣摆,“家主?这是要做什么,这里是少主?的院子,男子的寝居,您是少主?最敬重的长辈,如何能这般不顾他的死活,小?人知?道这话冒犯了?家主?,可今日纵是将小?人打死,也定要护着?主?子。”
这番话掷地有声,也将震怒之?中的慕容斐拉了?回来?,她的确怀疑今日那两人的身份,可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其中一人便是慕容霄,这般贸然让人进去,传扬出去的确不妥,也会揭穿她在慕容府一直以来?的伪装。
只是说话的功夫,袁氏已经匆匆过来?,厉声道:“既然你们不敢,便让我来?!”
秋童被人紧紧按在地上,袁氏道:“方才妻主?遭遇刺客,而眼?见那刺客逃到了?霄儿的院子,若不查个明白,才是害了?霄儿。”
他这番话一出,倒冠冕堂皇起来?,同慕容斐对?视一眼?,而后带人走了?进去。
房中只一盏烛灯燃着?,桌上的菜肴用了?大半,酒气?四溢,袁氏抬袖掩住口鼻,眼?神中透着?疑惑,他绕过屏风,几个侍人跟在后面?,只见床榻内被帷幔遮掩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