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1 / 1)

不?知为何,姬恒心头?生出一丝恐慌,他努力让 自?己的语气平常些?,“是?吗?若是?不?重要的事便算了。”

荣蓁不?忍去看他的眼睛,“……我?和慕容霄,有一个?女儿。”

姬恒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自?从在她口中听到慕容霄的名字,他脑海中已经空白?一片,荣蓁没有看他,可却握紧了他的手,姬恒只觉自?己像是?失了声?音,他许久才?开口,“是?我?们从襄阳回京之?后,皇姐让你去姑苏那次?你们是?喝醉了?”

姬恒看着她翕动的嘴唇,他竟然想自?欺欺人,为她寻一些?借口。

荣蓁摇了摇头?,“不?是?。当年分开之?后,我?们便再未有过。”

可这样的答案却比姬恒的猜测更伤人,姬恒眼眸里的泪倏地坠落,艰涩道:“是?在襄阳,他当年怀了你的孩子?因为我?和璇儿,让你们母女分离?”

“我?当年并不?知道……”

她的手还握着自?己,可姬恒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他只觉遍身寒冷,比起?荣蓁负他,他更怕的是?荣蓁会怨他,明明已经和离,昭告天下,因为他生下璇儿,拆散了她和慕容霄,“你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遮掩,荣蓁低声?道:“那年再去姑苏时,我?一瞧见澜儿,便都明白?了。澜儿她长在慕容家,便是?慕容家的孩子,所以我?选择瞒下这桩事,我?不?想让你……”

姬恒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来,“那你如今怎么又肯说了?”

因为在这样萧瑟的夜里,在寒风之?中,将她彻底吹醒,她瞒着澜儿的身世,既对不?起?姬恒,也对慕容霄和澜儿有愧。

但有些?时候,姬恒怨恼自?己的直觉,就像当初仅凭陆嘉的那丝敌意,他便猜到陆嘉对荣蓁的心思,而现在,他道:“你见了慕容霄?”

“……是?。”

姬恒靠坐在床边,他无力道:“若是?当年在襄阳时你便知道了,会选择他吧。因果报应,当年那道赐婚的圣旨分开了你和颜佑安,上苍却让一个?慕容霄闯入我?们之?间,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和离之?后,你原本就是?要向前走的。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约束你任何,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荣蓁看着自?己虚张的手,“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姬恒仰着头?,望着榻顶,努力维持着,“澜儿的事,我?很?抱歉,即便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心如刀绞。但我?更不?想你恨我?,怨我?……”

荣蓁将他抱住,“错的是?我?。”

姬恒靠在她肩头?,苦笑道:“荣蓁,你好狠的心,你想让我?来惩罚你,是?不?是??以此让自?己好过一些?。”

荣蓁的泪滴在他肩窝里,竟觉灼烫,姬恒道:“我?没有资格罚你,那样我?也不?会快活。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今夜你去沁园歇下吧,有人在,我?睡不?安稳。”

荣蓁却没有放开他,她的声?音轻微,却字字句句烙在他心上,“阿恒,我?知道你在难过,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论你怎么恼我?,这一生你都是?我?荣蓁的夫郎,我?不?会放手,也不?容许你放手。我?会等你原谅我?的那日。”

她扶着姬恒躺下,坐在榻沿上陪着他,姬恒缓缓侧过身去,越过肩膀,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过了许久,荣蓁以为他睡着了,姬恒却喃喃道了句:“在你心里,我?和他谁更重呢?”

荣蓁鼻间酸楚,她们三个?人,都不?过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之?人,“你说过的,我?这样的人从不?回头?看,和你在一起?,便不?会有别人。阴差阳错,可错过就是?错过了,我?没想过重温旧梦,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她和慕容霄之?间,阻隔的不?是?南北的距离,而是?在心中竖下界线,即便相?见,也无法逾越。

第183章 许诺

随后的几日, 荣蓁去到郑府时或早或晚,直到有?一日清晨被?毒医堵在郑府院中,身后侍人提着他的药箱, 毒医凉声?道:“摄政王不?必避着了,慕容家主这?个时候恐怕已经?离开都城了。我还要在都城留些时日,想来还有?劳烦摄政王之处。”

荣蓁怔在原地,许久才道:“他的伤好了?”

毒医看着荣蓁道:“他伤刚好便等不?及离开。我与他相识不?久, 但即便是拿匕首取心头血时, 他都没有?过一丝失态。可到了这?都城里,我倒是见了不?一样的慕容家主。我见过他从容镇定, 也见过他漠然,但今日的他, 竟让我想到‘狼狈’二字, 我不?懂,摄政王殿下,你懂吗?”

荣蓁面上的伪装层层碎裂,直到从他二人身边擦肩而过, 她步伐很?快, 毒医侧过身去,低叹一声?:“但愿来得及。”

荣蓁策马而去,可等她到了城门外,远处空空荡荡,她的心也一下空了,她想告诉慕容霄,她并非有?意避着他, 只是不?想让她们?彼此?更难过。慕容霄与她的过往,从来都不?是她不?想提及的存在。

直到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 荣蓁调转马头,她停在那里,望着那愈来愈近的马车,她怕,怕这?辆马车不?属于他。直到马车停下,车帘掀起?,露出?慕容霄的面容。

城门外,行人匆匆,荣蓁与慕容霄对视许久,荣蓁声?音微哽,道:“又要不?辞而别吗?”

一句话将?慕容霄的自持击碎,他颓然一笑,“现在不?算了。”

在房州时她曾许多次守在城门处等他,相送却是不?多,因为那时她们?都知道,慕容霄会很?快回来。

荣蓁微微仰头,将?眸中的泪逼退,她平复许久,道:“那年?在襄阳,我去找过你。”

慕容霄却道:“我知道。”

即便无人告知,他也知道荣蓁一定去寻过他。

慕容霄的眼神落在不?远处送别的行人身上,相拥而泣,依依不?舍,而他与荣蓁之间隔着数步之遥。他的手紧了紧,行动间连他自己都惊住,五年?之后,他再度抱紧了荣蓁,“若有?来生,一定是我,对吗?”

荣蓁任他抱着,眼泪砸落在他肩上,“我这?样的人,这?一世伤人无数,哪里敢许人来生?”

慕容霄眼眶泛红,伸手拭去她面颊的泪,“荣蓁,我从没有?后悔过与你相识,哪怕有?缘无分。我也没有?那么可怜,我有?慕容家,有?澜儿,无需因我自责。”

深秋透着凉意,怀里的这?份温度很?快便留不?住,在温热尚存之时,慕容霄松开了她,“保重。”

慕容霄转身走向马车,掀开车帘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直到身影被?帘幕挡住。

马蹄声?重又响起?,马车从她身旁经?过,荣蓁扯过马的缰绳,慢慢向城内而去。

再回郑府时毒医已经?离开,经?过这?几日诊治,郑玉的面色比从前好了许多,气力也恢复不?少,她让侍人都退下,留荣蓁单独说话。

郑玉目光柔和,轻声?道:“先前总想找机会同你说说话,可我没什么力气。阿蓁,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你不?用为我而自责。”

今日已经?两个人告诉她无需自责,荣蓁握住她的手,愧声?道:“若非我的嘱咐,你又怎么会那样放心明苓,又怎么会毫无防备。”

郑玉摇了摇头,“那也不?是你的错。我是朝廷官员,去蜀中本就是奉命行事。”

荣蓁的眼神由愧疚转为怨恨,“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们?皇族之人为了自己的私欲,野心,这?样置臣子的性命于不?顾。若非吴王的野心太盛,当年?你不?会在江南平叛。若非明贤忌惮她的长姐,你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连说话都没了力气。这?中间有?多少人的性命白白丢弃,天下人都不?过是她们?的棋子,她们?高高在上,以她人人命做筏,来巩固权位。你当年?问我为何不?肯回京,偏要守在襄阳那地方待上数年?。因为我怕了君心难测,厌恶朝堂上尔虞我诈,我想寻一个地方好好生活,用我手中的权力替百姓做些事。可她们?呢,她们?又做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郑玉没有?死,她就可以不?怨恨明贤韩云锦之流?她还没有?这?样伟大?。郑玉是活着,连离开床榻都难以支撑的活着,没有?几年?时光,一点点耗尽的活着,让她怎能不?恨!

她的手指被?郑玉握住,“阿蓁,你年少时说自己不愿做官,如今却做了摄政王,命运本就难测。我不?在乎韩云锦那些人,我只是不想 看见你不快活。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在照料,我们本就不是寻常朋友,是生死之交,莫逆于心,你若是总沉溺在这些恨意里,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