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1)

邱霜心思单纯,见陆嘉心情比从前好了许多?,夸赞屏儿一番,陆嘉笑而不语,只是希冀重燃之后,宫里的夜间更加寂寥,他?赤着脚踩在地上,端着酒樽,仰头?将酒倒入口中,直到喝得半醉,屏儿近来将他?扶至榻上,小心将帷幔打散,而后退至帘外。

夜晚的寂静将一切声音放大,屏儿侍立在寝殿中,只听得里面?歂息声响起?,难耐又满足着,饶是屏儿比旁人镇定,还是掩饰不住惊愕神?色,他?捂住唇,太后细碎的声音里,竟断续唤着摄政王的名字。

若说?大周皇室中独一份待遇,自然是非大长帝卿姬恒莫属,即便姬琬已经?不在,宫中给姬恒的份例却是一分未少。尚功局掌事亲自将东西送到府中来,庆云是姬琬从前旧人,姬恒见了她便想起?姬琬,再加上怀孕之故,倒是生出一些伤感来。

荣蓁回府时见恩生将人送出,庆云连忙同荣蓁行礼,荣蓁笑着扶她起?身,又留她去沁园饮茶,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书房中,荣蓁笑道?:“从前景帝朝时,可没少受你照拂,难道?连一盏茶都饮不得了?”

此一时彼一时,庆云最是知道?分寸,忙道:“那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敢称照拂二字。”

荣蓁与她闲谈几句,而后说?起?后宫之事来,“有些事本王也不遮掩,这世上不止一个韩云锦,自有许多?人想取代她,或者成为下一个她,比如,陆家。主幼父壮,必惹灾祸。”

庆云顿时明白过来,“摄政王放心,那人很是妥当?,若有任何?异动,定会及时传信出来。”

荣蓁随口问了一句,“这几日他?宫里可有什么?事?”

那人极是尽心,借着去尚功局之时,倒是将大小事宜都告诉了庆云,庆云迎着荣蓁疑惑的眼神?,掩唇轻咳一声,而后走上前去,在荣蓁耳边低语几句,果然见荣蓁面?色一黑,带着几分无言以对,许久才道?:“这样的事便不必再说?了。”

即便见惯了宫里的腌臜事,庆云听闻时还是惊到了,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将这些告知荣蓁乃是她思忖之后的决定,也是她的一点试探,至少可以看出荣蓁对那位主子的真实态度。总之,不像是存了私情的样子,反倒有些烦闷。

也是,荣蓁这样的女子,什么?样的男子不可得,只有她索取的份,又怎么?会容忍一个男子在背后肖想着她自渎。

荣蓁猜的也不错,陆嘉偶尔召陆蕴到宫里,只是对屏儿还是存了许多?防备,两?人商议一些要事之时将宫人都屏退了,屏儿亦无从得知。荣蓁并未怪罪,只让他?莫要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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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有一毒医,医术奇绝,名不可考,听闻其妻主故去之后便隐居山林中,慕容霄费尽心力,终于寻到毒医下落,几次上山相请,毒医都未松口,许是见慕容霄心诚,在他?第四次登门?之时,与他?做了交换。

毒医鬓发灰白,本是要再为难他?一番,谁知他?竟答应下来,一番施为之后,鬼医奇道?:“你可是武林盟主,又是慕容氏家主,要救的人究竟是谁,值得你这样舍命?难不成中毒的是你妻主?不对啊,你不是没有妻主嘛。”

慕容霄的衣衫解落,如玉胸膛之上,心口之处,赫然一道?新鲜伤痕,已敷上了药,他?唇色苍白,“是一个对我至关重要之人的朋友。”

毒医正取出细布替他?包扎,听闻他?此言,手抖了一下,像是难以置信,“就?只是为个朋友,值得你用心头?血交换?”

慕容霄将细布纏住,在侧胸处打了结,将衣衫合上,面?色苍白至极,挤出一抹笑来,“还好前辈没让我为你试毒,不然即便我有九条命,也没办法与你交换。”

毒医性情古怪,但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见慕容霄这般义气,答应下来,“你把那人的名姓住处写下吧,等?我忙完此间事,就?去给你那劳什子友人治病。”

慕容霄顿了顿,道?:“并非在下不相信前辈的医术,只是我那朋友中毒日深,听闻已损伤脏腑,她人在都城里,我随前辈一同过去,若是……若是她的病太重,我也好再想办法。”

这弦外之音便是怕他?治不好,若是旁人这么?说?,毒医早就?跳起?来,但他?看了看瓶中鲜血,叹道?:“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也罢,你都不怕死?,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等?你折腾死?了,你们慕容家来找我寻仇时,我提前跑了便是。”

慕容霄笑了笑,“我不会死?,我心里有数。”

他?还肩负着许多?责任,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内力深厚,这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只是要养些日子罢了。

毒医冷笑一声,怕他?心口伤处崩裂,还是将他?强留在山上过了一夜,好在并未起?热,第二日才将他?赶了回?去,约定七日之后启程。

第181章 涌动

冷风瑟瑟, 阴云如晦,荣蓁一身朝服,负手立在临华殿前, 过了许久,邱霜从殿中出来,同她道:“殿下,太后醒了。”

今日?早朝散后, 陆太后从座上起身, 眼前忽然昏黑一片,而后便晕了过去, 荣蓁让人将陆太后送回临华殿,又召了太医院数人前来诊治。

荣蓁嗯了一声, 举步便要离开, 邱霜忙道:“太后知道您在殿外,想见您一面。”

荣蓁转过身来看着殿门,似乎无可无不可,邱霜的?心跟着提起, 直到她从身边经过, 邱霜连忙跟了上去。

郑院判与严太医正从内殿走出,见荣蓁过来连忙行礼,荣蓁微微抬手,道:“太后何故晕倒?”

近来一直由严太医为陆嘉请平安脉,严太医回道:“回禀殿下,太后近来常常夜间饮酒,精神不济, 今日?早朝事务繁忙,亦未来得及进食, 故而晕厥,眼下太后已醒,臣亦开了方子,好生将养便无碍。这酒是万万不可再饮,只是臣人微言轻,还需殿下劝诫太后。”

严太医这一番话听得郑院判心中一跳,以为她会?就此得罪了两位贵人,谁知荣蓁并?未怪罪,让她二人退下了。

荣蓁转进内殿,背后是精致的?屏风,她望着榻上的?人,道:“方才严太医的?话,太后可是听见了?”

陆嘉靠坐在榻上,垂眸道:“我也知饮酒不好,可心中苦闷,只得借酒消愁。大人比我心事更重,想来也会?有这样郁结难消之时吧。”

自从找回郑玉,得知郑玉没有几年可活,荣蓁的?心没有一刻舒展过,愧悔,怨恨,厌憎,所有的?情绪夹杂一处,可她不是陆嘉,身上的?担子让她无法一醉了之。

自然,她的?心事也不会?说?与陆嘉,只是道:“这身子是你的?,实在撑不住,不若歇上几日?吧。”

陆嘉抬眸看向荣蓁,即便进了内殿 ,她却还离自己那般遥远,这些话让他难辨其真心。

“我晕倒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叔父,叔父骂了我许多,我回了什么却一句也没有记住。”陆嘉苦笑?一声,“从前我的?确恼人了些,想来大人应该不堪其扰吧,我这副模样,连我自己都觉得厌弃。”

邱霜低着头,右眼狂跳,他倏地想起陆嘉昨日?说?过的?话,“荣蓁性?情与旁人不同,对?她厌恶之人,那是软硬不吃,可对?她怜悯之人,倒是吃软不吃硬。”

所以,这副姿态,是在求她的?心软?

荣蓁的?话称不上劝慰,但?语气却比平时软了几分,“太后还年轻,没必要为了无关之人伤春悲秋。”

陆嘉的?声音很低,仿佛一声叹息,“若不是无关之人呢?”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直到屏儿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这份平静,他端着药碗进来,恭声道:“太后,这是严太医让人煎好的?药,说?要趁温热服下。”

屏儿忽地停住脚步,只见修长的?手指将药碗端起,荣蓁慢慢走上前去,停在榻边,陆嘉微微仰望,看着荣蓁将那药碗递到他的?面前,离得近了,这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疏离遥远,“从前种种,不必总是提及,喝了这药便歇下吧。”

荣蓁如今能对?他这般“客气”,已经是他从未想过的?事,陆嘉抬起头,视线却落在那端着药碗的?指节上,中指上的?白玉指环温润非常,像她难得显露的?温和,“只要是大人端给我的?,即便这是一碗毒·药,我也愿意喝下。”

都城长街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车流之中,人群分散两旁,喧闹之声将浅眠之人惊醒,毒医掀开车帘,瞧了一眼都城的?街景,热闹繁华,他懒懒地舒展长臂,心道:可算到了。

毒医看向慕容霄,一路行来,他倒是更佩服此人的?耐力,胸口的?伤原本快要好了,可长途跋涉,一路颠簸,伤口又崩开一次,毒医摸了摸鼻子,仿佛自己这事做得极不地道,可又腹诽道:拿心头血交换是他自己同意的?,我有什么好歉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