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1)

陆嘉点了?点头,陆蕴唇边笑意有些勉强,“嘉儿,许多事母亲不愿让你牵扯进来,可有些事,母亲不得不提醒你。咱们陆家现?在的显赫,皆仰赖于?你太后的身份,还?有母亲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新帝毕竟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一旦哪日,德君生下公主,荣蓁决定扶持德君的女儿,咱们所?拥的这些可就会消失大半。一山不容二虎,他的孩子对你是个威胁。”

陆蕴说完,从袖中掏出白色的瓷瓶,“你可明白母亲的意思?”

陆嘉惊愣住,“母亲是让我……”

他的确厌恶江鄢,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有些事他做过一次,是不能坦然面对昭和,如今不能再做一次。

陆蕴起身将瓷瓶交到他的手中,“嘉儿,这里的药可让人早产,七月的身孕,生下的孩子不能存活,这药是母亲好?不容易寻来的,即便是太医也验不出什么,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陆嘉的手微微颤抖,可最终他还?是攥紧了?那个瓷瓶。

第155章 效仿

虽然新君已经继位, 但江鄢腹中的乃是大行皇帝遗腹子,备受关注。故而当荣蓁得知江鄢昨夜早产,小公?主生?下?未足两个时辰便夭亡的消息时, 忍不住蹙起眉。

秦楚越见她?面色不虞,道出了她?的心事,“没想到真的是个公?主,韩云锦会放过这个可以生?事的机会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早朝时, 韩云锦便在朝堂之上借此事搅动风云 ,口中弹劾的是太医院, 可实际上却?是冲着新君来,“满朝文武皆知, 大行皇帝在世时重视德君这一胎, 想来德君更是不敢松懈,这些日子太医院的人可从?未说过德君胎象不稳,如何能早产?莫非是有些人不想让小公?主平安降生??”

秦楚越手持玉笏,出言反击, “那按韩相的意思, 这必然是太医院之过,不如仔细查验请脉医册,或者把太医院的人全都送到刑部严刑拷问一番,说不定便有答案了。”

陆蕴也在这时道:“历朝皆有公?主皇子降生?便夭折之时,百姓更常言男子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这样的事难道都是阴谋不成?”

秦楚越说完朝臣议论纷纷,荣蓁立在百官之前, 虽看不清这些人的神情,却?也知道她?们心中在想什么, 或许猜测这究竟是自?己?做的局,还是这胎儿本就不保,而韩云锦有意嫁祸。她?们在思量着如何开口。

忽而一道声音自?帘后传来,荣蓁抬眸看去,只听那声音道:“各位卿家听予一言,德君骤失亲女,如今悲痛万分,而德君早产的缘由,当然也要?弄清楚。若真有人图谋不轨,予身为太后,自?然是要?为德君,为可怜的小公?主讨个公?道。若此事纯属意外?,也要?体恤德君怀胎不易,应册封安抚。大行皇帝亲政一年便不幸崩逝,子嗣单薄,予心甚哀,小公?主虽早夭,可依予之见,还是要?立玉册,齿序,追封为王,以慰大行皇帝在天?之灵。”

此言说得十分精妙,连荣蓁都不免暗暗赞叹,本是质疑小公?主的死因,这番话?逆转风向,倒显得质疑之人不顾大局。

韩云锦心有不甘,道:“太后之意,还是要?追查到底了?”

陆嘉的手掐紧掌心,脖颈间沁着薄汗,努力让自?己?的语声平和一些,“自?然。”

荣蓁这时道:“那便由大理寺来查此案吧,但未有定论之时,任何人不得随意议论此事,有损皇族威严者,定斩不饶!”

陆嘉不记得后面朝堂上又议论了什么,今日那些话?是他思忖了几日早早备着的,未雨绸缪,总算没有白费。好不容易熬到散朝,他被邱霜轻轻推了推,这才?回神,透过帘幕,只见原本多数人已经离开,殿中只有荣蓁和她?那个亲信还在。

陆嘉被邱霜扶着站起身来,却?听荣蓁道了句:太后留步。

荣蓁的话?不容他拒绝,陆嘉已惧怕道了几点,却?还是慢慢步下?御阶,来到她?的身前。

殿中只她?们几人,荣蓁不必多些虚礼,开门见山道:“今日的事,太后处理妥帖,可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也劳烦太后转告陆大人,收好她?的野心,这一次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既然做了,最好自?己?收拾干净。”

荣蓁语声沉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嘉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可又不能直接认下?,只得道:“荣大人这是何意,予实在不明白。”

荣蓁唇角微微上扬,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太后玉颈修长,金贵之身,想来日后是要?享尽尊荣的,这儿若是缠上白绸,为大行皇帝殉葬,也真是可惜了。”

陆嘉额上汗珠滚落,荣蓁云淡风轻便说出警告之言,而他确信她?能够做到。

陆嘉的眼神透着哀楚,他摇了摇头,“我?没有……”

荣蓁将袖中的绢帕递给了他,语声缓和了几分,“太后毕竟年轻,往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陆嘉颤着手将绢帕接过来,“多……多谢荣大人。”

荣蓁离开之后,陆嘉如被抽空一般,邱霜在旁扶住他,忍不住道:“荣大人方才?是要?杀人吗?”

陆嘉看向邱霜,他没有说,方才?触碰到荣蓁的手,只觉得她?连指尖都是冷的。

荣蓁曾在帝卿府特意嘱咐过,任何人不得将宫中之事说与姬恒,可这日她?回沁园时,竟在院中瞧见了姬恒。

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荣蓁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开朗了许多,她?走过去,在他身后轻声道:“外面日头晒得紧,怎么不进去?”

姬恒慢慢回过身来,这些时日他清减了不少,荣蓁伸手抚触他的脸颊,瞧见他的神情,荣蓁察觉出不对,却?还是柔声问道:“怎么了?”

姬恒看着她?,问道:“为何要瞒我?”

荣蓁道:“德阳来过了?”

姬恒没有回答便已是默认,荣蓁也不意外?,她?本就没有指望能永远瞒着他,“你以为是为什么?因为明贤的事,你与我?冷着。我?让人瞒着你,只是怕你多想。还是说,你觉得这事是我?做的?”

姬恒望着她?的眼眸,“我?知道不是你,你不会,也不屑于去害一个未降生?的孩子。”

荣蓁看着他,却?听他继续道:“可你知道是谁,不是吗?”

越是了解,越无法掩藏,荣蓁沉默着,姬恒垂下?眼眸,“我?怕你收不了手,也回不了头。那个死去的孩子,与我?一般是姬氏之人,将来还会死多少人呢?”

姬恒离开了,院中侍人忙碌着,只剩荣蓁停留在原地,她?仰头从?这一隅望向天?外?,从?前她?何曾想过会成为一介权臣,权势在手,命运便不由自?己?掌握。

这些日子荣蓁心里不痛快,坐在官署中,也常常半日不出一言,秦楚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酒,“听说近来这酒在都城酒肆有价无市,不如大人陪我?尝一尝?”

荣蓁瞧见这酒,便想起了郑玉,从?前她?也是这般,去大理寺官署里寻自?己?,说哪里的酒好喝,教坊中又来了什么绝世美?貌公?子。

荣蓁知道秦楚越有心开解自?己?,将酒盏接了过来,浅浅饮了一口,秦楚越坐了下?来,道:“大人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怎么却?还是闷闷不乐呢?”

荣蓁看着她?,慢慢道:“我?得到了想要?的,可失去的,也是我?想要?的。”

若是旁人说起这番话?,或许是太过贪心,可秦楚越知道荣蓁心里的苦,“是帝卿不理解大人?”

荣蓁苦笑,“若是这般,我?和他之间便不必如此生?分了。”正?是因为了解,才?更无法消弭隔阂。

秦楚越道:“其实大人走上这条路,便已经想到今天?了。成大事者,怎么可能兵不血刃。大人与帝卿之间,还会有更多的问题。您如果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便不可避免要?杀姬氏的人。可即便不坐,要?想稳住如今的权力,也免不了要?杀人。”

是啊,因果轮回,她?人生?的起落皆与姬氏有关,与姬恒因权力而开始,也会因权力而划出界限。若是连她?杀姬氏族人他都不在意,便也不是姬恒了。

荣蓁又饮了一杯酒,秦楚越陪着她?,两下?无言,直到荣蓁有些醺然,她?轻抚前额,再回神间,已坐在马车之中,外?面有人提醒一声,“大人,到宫门口了。”

凉风吹拂间,荣蓁脑海中清明几分,她?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为何会来此。她?与秦楚越饮酒后,恩生?特地来过,说姬恒托付她?去明光殿一趟,取一枚从?前姬琬赐给他的玉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