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她一贯话不?多?,安蕴秀也不?会逼她做什么?,二人之?间便?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如今问到跟前了,阙香明?显不?想回答,可也不?愿意欺瞒。

“是我去找的。”

阙香轻轻开口,只说了这句话。

她只是担忧兄长,反下马威痛快是痛快,可也太过张扬。处在兄长刚刚回京这个档口,不?论是谁做的,也不?论洪家是迁怒还是挑个软柿子来反击,最终恐怕都会算到兄长的头上。

只是自己能做的少之?又少,没有手眼通天的刺探机构,没有梅成那样的武力,即便?看出来些许端倪也无?法去改变结局,帮不?了兄长。

安蕴秀读懂了她的纠结。

“没关系。”她叹了口气,轻拍了下阙香的肩膀,“反正我一早就定了这个计划,算到我头上也没关系。”

“皇帝到底不?是寻常人,不?能把他当作同龄的玩伴来看待。你无?需为我涉险,一定记住,下次不?要这样了。”

说什么?京城的孩子心?眼多?活得?累,京外的孩子也不?见得?有多?轻松。无?非是经历的多?了,有了想保护的人,遇事不?得?不?多?考虑一条后?路。

安蕴秀感念这份亲情羁绊,只不?过即便?阙香不?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也不?会让她冲在最前面。之?于眼下的情形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人选也是一早就定下的。

“确实是需要个机灵人,给我讲讲这些年京中都发生了什么?。”

安蕴秀捡了两颗石子轻轻一撞,还原了当时石桌上两珠相撞依次坠地的情形。是安慰阙香,也是在模拟自己的计划:“第一颗珠子落下了,接下来,就该第二颗了。”

这几?日,李明?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步都没有踏出去。

即便?这样,外头的风言风语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他知道如今徐开荣正在被朝野口诛笔伐,知道洪大人也在焦头烂额地应对着这事。以?往轻视践踏自己的人过得?不?如意,他竟也痛快不?起来,反而愈发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现在正被这些事拖着,没工夫想别的,是不?是等?处理了紧要的,就要来修理自己了?

李明?知打了个寒颤,无?论是洪大人还是徐知府,哪怕只是徐开荣,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谋划着,给自己安上个失心?疯之?类的由头推出去顶罪?

李明?知心?里乱糟糟的,因此在看到自家门前停了辆马车时,下意识就以?为是捉拿自己的人。不?成想下一刻,轿帘掀开,安蕴秀探出头来:“李兄?”

他神色愣怔,麻木的双腿却是率先找回知觉,本能地往马车上扑:“蕴林兄救我!”

关于宴上敬酒,李明?知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妥,更遑论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再也没有借洪家的势飞黄腾达的可能了。想想洪家以?往的手段,要了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

自己现在能只能另谋出路,可思来想去,又有谁敢顶着洪家的压力对自己施以?援手呢?是以?在安蕴秀出现时,他混沌的头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清明?:

安蕴林当初势单力薄的时候就敢和洪家叫板,如今养精蓄锐多?年自然是要对抗到底的。再者说,自己宴上敬酒也是安蕴林起的由头,这才导致自己与?洪家产生隔阂,他必然是要为这事负责的!

李明?知当即便?要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安蕴秀的马车。

安蕴秀似笑非笑:“当心?啊,摔了跟头就不?好了。”

马车是皇帝赏赐府邸时顺带的,内里低调奢华,走动起来也极为稳当。李明?知稍稍平息下心?情,抬头便?看见安蕴秀在气定神闲地饮茶,杯中的茶水连晃都没晃,与?自己的狼狈模样截然不?同。

即便?是这等?紧迫局面,李明?知心?中还是不?合时宜地冒出一股艳羡:马车已经是少见的奢华,安蕴林他还有平安坊寸土寸金地段的宅子,再与?自己破落寒酸的住处相比……都是一样的出身,安蕴林能走到这种地步,自己为何就不?行?

他跌在软垫上失神,忽听安蕴秀在耳边笑道:“李兄啊李兄,你从?前还有几?分傲骨,如今倒是越发目光短浅,只会盯着些俗物了。”

“……”

李明?知脸色涨红起来,安蕴林说的话远不?如徐开荣那样刺耳难听,他却觉得?这番话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难堪。

他慌乱地将目光从?马车装潢上移开,神色凄哀:“都说患难见真情,这种时候瞧见蕴林兄过来,难免激动失了仪态,蕴林兄莫怪。”

李明?知本来还在想,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帮自己。不?成想安蕴秀点了点头,率先开口:“这都是小事,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

“前几?日就听说了你的事,念在同乡一场,你又照顾了我妹妹那么?多?年的份上,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李明?知一愣,旋即大喜。

对啊,自己怎么?忘了,安蕴林还以?为他那个妹妹在自己外祖家呢!

虽然安蕴秀早早便?葬身河底,如今怕是连骨头都朽烂了,可安蕴林不?知道啊!难怪他主动过来帮忙呢,自己若是出事,累及家人,寄住在外祖家的安蕴秀也得?遭殃。安蕴林还是有求于自己的,看来这个忙他是不?帮也得?帮了。

李明?知隐隐兴奋,只觉得?万重?险路中还留有一线生机,立刻道:“是了,前两日外祖来信,还说小妹近来厨艺见长,盼着你哪天回去,做一桌好菜给你尝尝呢。”

安蕴秀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那就好。”

有这个筹码在手,李明?知放开许多?,连忙将自己的困境说与?她听,只盼望着她能施以?援手,给自己出个妙计保住性?命。

“原来你是担心?洪尚书和徐开荣秋后?算账啊。”

李明?知立刻紧张地点点头。

“这事也好办。”安蕴秀笑了一下,开始忽悠,“你知道这事为什么?闹得?这么?大吗?因为今年有秋闱乡试,曝出科举丑闻,这不?是让天下学子寒心?吗?”

“可心?思不?正的是徐家,操纵舞弊的是洪家,李兄你不?过一介寒门学子,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蕴秀满口同情,言辞间把李明?知摘得?干干净净,听得?他连连点头,只觉得?遇上了知音:“对对对,我哪里能左右这些事……”

“如今两家都有罪状,指不?定一合计,要把你推出去平息这事呢。你不?妨先下手为强,舍一取一,将功赎罪。在这件事中为洪大人递一个台阶,保全洪家自然是万事大吉了。”

“舍一……取一?”

李明?知神情恍惚。这意思是,保全洪家,牺牲……徐开荣?

“当初在临州,你我皆出身寒门,谁都没少吃知府公子的苦头。如今闹到这一步,等?徐开荣过了这个难关,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安蕴秀犹在引诱:“李兄不?妨再想一想,洪家和徐家,孰轻孰重??”

李明?知下意识答道:“自然是洪家更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