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安蕴秀点了?点头:“是要走了?。”

“对嘛,差不多就行了?。虽然?这样晾着他们很痛快, 但也别拿乔过头,万一他们扭头就走了?呢?”

“他们哪会?扭头就走?这是接不到人不肯回去呢。”

时逢君叹息一声,忽然?道:“你这么崇拜咱们安大人,知道他要回去做什么吗?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非要接到他不可?吗?”

梅成愣了?一下,随即拽了?一句文:“洗耳恭听?”

时逢君便伴着酒菜,拣了?些往事说与众人。从出身?寒微的底层学子到炙手可?热的会?元,从春风得意的探花郎到寥落离京的知县。自然?,也提到了?引起许多动荡的新政,和恨他们入骨的洪氏中人。

安蕴秀神色未变,任由这些往事如云烟一般在眼前展现。听别人讲自己的故事还挺奇妙的,过往那些或消沉或激昂的事情,如今回首,竟真有一种跳出樊笼的淡然?。

阙香捧着脸颊听得认真,白朔也眉头紧皱,手中的筷子不知何?时悄然?放下。

原来,大人来奉山县只是权宜之计,只待羽翼丰满就要回京再拼杀一回。白朔心道,自己当初说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如今看来,这句话也不该只是请他收下自己的虚言。

田鹏程也听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呢,敢情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绕……”

关于朝堂新政,梅成并不大听得明白。他只从这番话中得到了?两个讯息:原来当初安知县来奉山是被逼迫的,如今他回去还会?面?对那些人。

梅成忽然?把酒碗重重放下。

他的神色忽然?认真,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一直留在奉山县的,眼下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不管怎么说,大人,先干了?这一杯!”

“我既然?说过要投诚,那就是要一辈子跟着你的。以前没发的毒誓我补上,如果?背叛你,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趟我跟你一起回去!”

“……”

安蕴秀忽然?笑了?:“我早说了?,这趟我不是一个人。”

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回了?个同样认真的表情:“多谢。”

安蕴秀一早便盘算着这些事,如今处理起来也不算很难。安抚了?梅成之后,她将?奉山知县的印信推到了?田鹏程面?前。

田鹏程一愣:“干什么?”

“按照惯例,县丞可?以代管县内事务,我已经跟姜知府打过招呼了?,今后奉山县就有劳你了?。”

“我不行我就做生意还行。”田鹏程面?露惊恐,连连摆手,“我最开始来只是为了?看顾生意,做着做着就做到了?县丞,现在还知县,你这太?抬举我了?,不成不成。”

“奉山县是你的心血,怎么着也得是亲信接手,得是逢君吧?我……”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记起时逢君身?上还有个罪臣之子的标签,接不了?手,自己这番话仿佛在揭人短处。当即说不下去了?,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田兄为奉山县付出的也不少,这是我们的心血。你若不应,难道想让朝廷调个心怀鬼胎的人来吗?”

安蕴秀笑道:“再者说,田兄难道想与我划清界限,连一个亲友的身?份都不想认?”

“……”

不知是被“我们的心血”打动,还是仅仅被“亲友”一词戳中,田鹏程张了?张嘴,推拒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算什么劳烦,我从京城灰溜溜滚回老家时,也觉得十几年的追求都白费了?呢……”

田鹏程喃喃自语,见众人追问立刻清了?清嗓子,坚定道:“我当然?认!”

“那我先替你担着,你可?一定要快点找个合适的人来嗷。”

安蕴秀笑了?笑,同样敬他一杯。

时逢君说完那番话便不再言语,一直坐在角落里喝闷酒。安蕴秀拎着酒壶转了?一圈,提前为白朔斟了?一杯明年乡试的践行酒,随后绕到了?他身?边:“来一杯吧?”

“来!”

时逢君举起酒杯:“这一杯权当践行,到了?京城,会?有新觉替我为你接风。”

安蕴秀点点头:“好。”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安蕴秀仰头喝下这一杯时,五年的艰辛磨砺仿佛如酒间?笑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指间?划过。

阙香端了?一杯水过来,小声提醒她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不要再喝了?。

安蕴秀便笑,侧过脑袋避免酒气刺激到她,只低声反复说着我们要回去了?。阙香看着她的侧脸,眼睫轻颤,同样在心中重复了?下“回去”二字。

次日。

暖阳高照,是个好天气。安蕴秀收拾好行李出来时,便看到县衙门前除了?守在这里的兵士,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做工的工人,茶园的李老,商队的大富,已经长成少年的小虎和他的父亲,还有书院的一众孩子。仔细看看,很多小姑娘在姜至的带领下,也敢于迈出家门来凑这些热闹了?。

“安大人。”

主?持工程的老师傅上前一步,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多亏您之前的主?持设计,这条渠算是竣工了?,我们想着,能不能请大人您题个字。”

安蕴秀松了?一口气,题个字还好说,她是怕若大家都听到风声,这么大型的送别场景自己怕是遭不住。

她欣然?应下:“好。”

旁边立刻有人抬着牌匾走上来,麻利地将?需要用到的东西一一摆好,看样子早就在一边等?着了?。鉴于现在起名字多以地方命名,在奉山县的渠自然?也就叫奉山渠了?,因此安蕴秀没有多想,提笔蘸墨就写了?个奉字。

笔锋走势遒劲,是个极为漂亮的落笔。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执笔的动作。

就在安蕴秀即将?落笔写第二个字时,周围忽然?此起彼伏地传来阵阵呼声:“等?等?等?等?等?等?”

“不是奉山不是奉山,我们给这条渠取了?个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