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早就得到了?荒山茶的?消息,奈何影响有?限又公务缠身,助益不了?什么。细究起来?,正是襄王那次设宴,才在京城权贵当中?打响了?荒山茶的?名?声……事后很多人或是附庸或是使坏,都搜罗这种茶呢!
杨新觉打了?个?哈哈,兴致勃勃道:“现在奉山县在朝堂上可是有?名?有?姓,你俩接下来?准备怎么整顿?”
他这一趟是为?考量各个?州县的?经济,说一声巡回督查组也不为?过。三人从商业起家聊到新一年的?计划,安蕴秀打算兴建工程,时?逢君则说起近期的?教学?趣事和在绘的?舆图。
秉着一人多用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原则,斜杠青年时?逢君曾凭绘画技能绘制了?县衙在追捕的?逃犯,再添县衙画师的?头衔。他也由此契机,逐渐琢磨出了?安蕴秀曾经说的?“以?碳条作画,栩栩如?生”画法。
……画师精益求精,当然不是因?为?穷。
凡所?经之地都被细致地搬到了?羊皮纸上,杨新觉看着半成的?舆图,感慨连连:“话说,当初那副围炉图我还收着呢,看样子是要成绝迹了?。你现在画的?画儿,跟之前喜欢的?调调是越发不同了?。”
时?逢君装模作样地摇头:“以?前那是风花雪月,太过写意。”
这句话听着莫名?耳熟,安蕴秀皱眉思索,忽然记起这好像是自己当时?说过的?话。
杨新觉也反应了?过来?,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自从时?家出事,时?逢君总是把自己摆在苦大仇深的?位置,很少肆意笑闹。如?今难得重聚,他望着面前的?二?位挚友,各有?差事各有?前程,情绪翻涌间认真地补了?一句:“蕴林说对了?,风花雪月是没用的?。”
“也是有?用的?。”
时?逢君啧了?一声,望向突兀接话的?安蕴秀:“我这才刚悟出了?点道理,别拆我的?台成不?”
话虽如?此,他还是跟杨新觉一起追问:“什么用?”
安蕴秀举杯笑道:“能换取你我片刻心情愉悦,便足够了?。”
第52章约定
杨新觉不能久留, 故而他们休整一日,第二天就去了茶园和工厂。他对贫穷边县一朝奔小康的经济形势十分好奇,问东问西, 安蕴秀也知无不言, 尽量让自己的实践变成于户部有益的东西。
“不过荒山茶扬名后,合该维护这份声誉, 怎么还由着草药布艺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分流呢?”
安蕴秀道:“这个问题,白朔来说。”
白朔愣了一下,立刻上前解释。
自从?跟在知县身边, 安大?人与时先生倾囊相授,他不但要学经?史子集, 政务策论也接触了不少, 这都是以前没有机会见识到的。两位大?人学识渊博, 尤其是安大?人, 总会在民生之?事上有独到见解,走?动调查时也总不忘叫上自己。
几个月下来, 他提笔再写策论时比之?以往顺畅不少, 终于有点摸着门道的感觉了。
白朔感念这份恩德,他本就对行商有兴趣, 这下算是找到了益友良师,因此每次外出公干都很?是带劲, 安大?人指哪儿打哪儿, 干什么都冲在最前面。
这边杨新觉也在白朔的解释下弄清了缘由, 连连感叹“原来如此”。
奉山县最初扬名的是荒山茶,可在安蕴秀的授意下, 草药、矿物、山货等物品也跟随商队卖出去,久而久之?便只剩“奉山”这个头衔。到现在, 即便不再跟随荒山茶的商队,众人自行组队行商也有人买账。
由此产生的采药、培育、工匠、舵手等职位自然?不必多说,安蕴秀走?遍奉山统计人口时发觉,人口已经?由她?初来时的七千增至一万,更可喜的是,流民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有知县统筹大?局,他们只要肯干,随便找个活计便能营生。加把劲还有望给自己盖间敞亮屋子,自然?是不愿过回?露宿街头的流民生活了。
杨新觉刚想到这一点,就有几只羔羊从?面前跑过,他一乐:“哟,还喂上羊了?”
“没听你说起还喂了牛羊啊。”
“我?要事事都亲自去办那不得?累死。”安蕴秀没好气道,“大?家有什么点子去做就是了,我?的任务是为这些?点子保驾护航。”
畜牧的事她?确实不知道,只是听说前段日子李老家的牛产了两只牛犊,隔壁村子的村长用粮食换了一只回?去,说是见年轻人风风火火的自己也闲不住。看样子,有这样想法的村民还不少呢。
“大?家知道有你托底,才敢去尝试这些?想法呀。”
杨新觉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册,一边记录一边低声呢喃:“想法更多,路也会越走?越宽。”
小册是他记录所探公务和一路见闻的,无论去茶园工坊还是书院县衙,杨新觉都带着这个,不曾离手半分。当记满这本册子时,他也该打道回?京了。
安蕴秀与时逢君前来送行,近来他们走?遍山川河流绘制舆图,也算小有成就。安蕴秀将新得?的地图赠送于他,又整理了绘制舆图和人口统计新法,笑言是为新政添一份力?。
杨新觉颠了颠到手的文书,笑道:“合该让那些?人知道,当初他们排挤出京的探花郎不改宏愿,还是猛得?很?呐。”
“你可别害我?。”安蕴秀瞪他一眼,“事办成了就好,现在是你跟江抒怀在为新政奔波,可别再把我?推上风口浪尖。”
税事的第一篇策论是自己写的,地方第一封税银是奉山县交的。安蕴秀知道,京城中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杨新觉,盯着他带回?去的成果。
这种时候就算自己有心相帮,也不能放到明面上。因此她?叮嘱道:“这事是宋首辅在掌舵,有你们在,我?很?放心。此番回?去,还真要有劳新觉替我?藏拙。”
“户部的事是你们的,若有人打探我?,不如说些?工部之?事。”
时逢君自从?琢磨出碳条画法后,除了绘人像追捕逃犯,在工程图纸上也有大?用处。近来根据奉山县的行商需求,安蕴秀有意始建各类工程,思及从?前工部尚书方松鹤似乎对自己比较特殊,她?心道与其被人揪着新政说事,倒不如以各色工程作掩。
工部是六部中最小的,可工程开拔以后也少不得?与户部往来论及钱款。杨新觉点了点头:“也唯有这个折中之?法了。”
他们一路走?到潼江渡口,想到相聚不过月余又要各奔东西,难免伤怀。可再看渡口边日渐繁荣起来的商队、田地中一望无际的绿色和众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便知一切都是值得?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书上说索州目之?所及尽是蓑草寒烟,什么青幛倚丹田荒凉数百年。我?还真以为奉山县是什么荒凉之?所,现在看来也不差嘛。”
时逢君道:“现在跟我?来时的景象相比已是翻天?覆地,更何况蕴林来的时候?”
杨新觉嘿嘿笑了一声:“我?知道是你们的功劳。”
“东西我?收下了。”他将图纸文书收好,回?了个满是朝气的笑,“我?走?了,时兄安兄”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后续的字眼并?未发声,逆光的方向也瞧不清他的口型,安蕴秀却?忽然?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自动填充了未说完的这句话:
“我?们定?要顶峰相见才好!”
顶峰相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