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诚凌一脸轻松，俯身捞起齐映小窝旁边摆得整整齐齐的公仔，语气嫌弃“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他有这么多，我拿走一个他应该发现不了吧。”

姜席玉冷脸把他手上的公仔抢下，严肃道“三秒钟，赶紧走。”

李诚凌骂骂咧咧回了自己房间。

周天晚上是两人的电影日，姜席玉不关注这些，总是齐映自己选好片子，房间里装了个小投影仪，齐映就窝在姜席玉怀里看电影。

平时他总是兴高采烈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戳戳姜席玉在她耳边小声谈感受，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沉默，只苍白着脸恹恹缩在那儿。

姜席玉想肯定是看到李诚凌睡在这里伤心了，笨手笨脚的去哄他，捞了他在怀里，问现在出场的人是谁。

齐映像是被突然从沉思中唤醒，迷迷糊糊盯着屏幕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是谁。

姜席玉再接再励，告诉齐映前阵子他提过的一个古董花瓶她叫人拍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送到。

齐映没说话，半晌抬头很认真跟姜席玉说“李诚凌没吃下午饭，我做了粥摆在冰箱里。”

姜席玉彻底没了办法，急得束手无策。

电影在沉默中结束了，黑白意大利片子的片尾曲播放着欢快的旋律，齐映下床关了投影仪，把小毯子边的公仔们一个个摆正，抬起头跟她说姐姐晚安。

他在黑暗里蜷缩着，心是一片无尽的荒芜，他看得出姐姐很喜欢李诚凌，他是姐姐眼中最懂事乖巧的小狗，所以当然不能因为姐姐养新的小狗就闹脾气。

他很害怕姐姐不要他，七年前他想，姐姐总有一天会对自己腻掉，到时候自己走就是了，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守着他和姐姐的记忆度过余生。可七年相处的点滴让他变得压根就离不开姐姐了，如果要逼他走，他只怕会立刻死掉。他很恐惧，所以只能让自己更懂事，学着去对李诚凌好，如果姐姐知道了，应该就舍不得赶自己走了吧？

齐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是姐姐和李诚凌在举办盛大的婚礼，他看着台上穿着婚纱的姐姐想，真好，她一直都是那么璀璨夺目，按下心底的苦涩想转身离开教堂，转头就撞上一面镜子，倒映出他苍白的面容，镜子扭曲破裂，镜中的影像也随之变化。

先是聚集成那个昏暗寂寥的孤儿院，随即迅速闪回，变成一个幼小的儿童被围着拳打脚踢，接着无数蟑螂与老鼠像潮水般四散开来，那个孩子睡在冰冷的硬木板床上恐惧瞪大双眼；然后他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可他并不强壮，相反十分瘦弱，在一家家油腻肮脏的小餐馆里央求老板给个洗碗工的工作，却被不招未成年赶了出来；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衣着褴褛却尽量保持干净，但不远处还是有一群男生捂着鼻子对着他窃窃私语，然后他们走过来用力拍他的桌子，充满恶意问他能不能听到声音。

齐映就远远站在那里看着，虽然是个旁观者的角度，他却觉得呼吸困难，空气似乎粘稠的像一滩肮脏的液体裹住他，直直把他拉入深渊。

他捂着胸口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去看床上睡着的姐姐，还好，姐姐就睡在那里。

他不敢再闭眼，怕像那晚一样，从噩梦中惊醒时只剩姐姐凉透的床榻，所以他就睁着眼睛，直到天边泛起白光。

小映没有错他只是看到坏比在他们房间然后一下子就卸力了就很害怕被赶走，然后困扰了他大半辈子的阴影还有不配得感又出来了

坏比也没有错，他只是在勇敢追爱

席玉妈咪就更没有错了她只是想给所有喜欢的小狗一个家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李诚凌依旧住在家里。工作日三人碰面的机会不多，而姜席玉似乎也察觉到了齐映状态不好，每日都叫助理挑个小礼物，自己带回去哄齐映，也没再去过李诚凌的房间，每晚都把齐映叫到床上抱着他睡。

只是怀里的人似乎迅速日渐消瘦憔悴下去，抱着的手感都有些咯人。

齐映在店里愣神，店员是个兼职的学生，看他状态不似往日，在他面前挥挥手“齐哥，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啊，没事儿，在想事情。”

齐映素来待人接物温和没有架子，店里的员工都喜欢他，处的像朋友。

小姑娘仔细打量了他的脸色“你怎么这么憔悴啦？有什么事儿可一定要跟我们说。”

“没有，哪儿又憔悴了。”

小姑娘打开手机壳后的小镜子对着他晃“你自己看看脸色都差成什么样了，你别不是店快开不下去了愁呢吧。”

齐映心想这些大学生，说话就是不懂得避谶，打起精神安慰她“哪儿呢，店没有开不下去，工资会照样发的。”

小姑娘奇怪“那你这几天怎么了？心情不好？我看你话也不爱说了，还坐那儿天天不知道想些什么，做事情也心不在焉的，上次打奶泡的时候还被水蒸气烫到手了。”

“我没事儿。”

“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要真有什么烦心事找心理医生聊聊也好啊。”小姑娘一脸担忧。

“嗯，我知道。”齐映感激的朝她点点头，其实他也有这个打算，最近总是吃不下饭也睡不着的，还老是容易走神，他明白这样的自己是不好的，也害怕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影响到姐姐的心情，原本就打算今天下午就去挂个号看看的。

*

“你周末回自己家住。”姜席玉批着文件头也不抬“还有，滚下来好好去沙发上坐着。”

一整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的李诚凌没动，支着两条长腿晃来晃去“为什么？你看我还特意打了个舌钉，疼得好几天只能喝粥呢。”他伸了舌头向姜席玉展示舌尖上那抹银色。

“打舌钉干什么？”

“啧。”李诚凌恨她的不解风情，“周末你试试就知道了，我特意打在舌尖的，结果你现在居然要赶我走，怎么？影响到你和那个老白脸过二人世界了？这两天你也不来我房里陪我...唉，留我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以泪洗面...”

“周末我要出差不在家，你在我家里又要去惹齐映不高兴。”说完姜席玉抬起头斟酌道“要不你先回自己家住着...我看齐映这两天状态很不好，有点担心他”

李诚凌迅速跳下了桌子咋咋呼呼“你赶我走？你为了齐映那个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的老白脸赶我走？”

“不准这么说他。”姜席玉皱着眉很不高兴。

李诚凌气势弱下来“...你怎么就那么偏爱他，你把那些偏爱分我一点点都不行吗？你看他整天戴着个丑得要死的老式蓝牙耳机和我说话，一点都不尊重我，很没礼貌！”

“什么蓝牙耳机？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他右耳上戴的那个啊，我也就忍了，你居然也能忍？你怎么就那么心疼他？”

姜席玉这才明白“那不是耳机，那是人工耳蜗，齐映右耳听不到。”

“啊？”李诚凌刚刚激愤的气焰彻底熄灭，结结巴巴到“他右耳听不到啊？”

姜席玉放下了手里的笔“做了手术以后能听到一些了，他因为耳朵的事情一直都很自卑。”

“你总是说他看起来畏畏缩缩，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你说他没本事，可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残疾也没人领养，他十五岁后一直都是靠自己咬牙供自己上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