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凌睁大双眼嘟囔“什么长大长不大的，我都到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了。”

饭桌上不训人，李老爷子遵循着这一规矩不再说话。

饭后李诚凌讨好般跑去泡了杯红茶给老爹，老爹坐在沙发上沉思，吊灯的光印下来，把他脸上根根皱纹照得鲜明，他接过茶杯的动作有些迟缓，李诚凌忽然惊觉自己父亲竟已这样老了，他再也不是当时可以把年幼的自己放在肩头的强壮样子了，他的双手也再也不能把自己托举起来在空中翱翔，他的声音渐渐沙哑无力，他的眼神不再锐利。

李诚凌心头一惊，他从来不知道父亲老得这样快。

老爹很给面子，把整杯红茶都喝完后说要上楼去洗澡，从沙发上站起来时打了个踉跄没站稳，李诚凌冲起来扶住了他。

对上儿子担忧的眼神，李老爷子笑了笑“没事儿，这阵子总是有点头晕。”

“你有没有按时吃降压药？”

“王姐盯着我吃呢，别怕。”

李诚凌并未完全放心“明天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以前都不会这样。”

李老爷子嗯了一声，慢慢上楼去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李诚凌还是不放心，去敲他爹的门“爸，你好了没有？你出来我跟你说件事。”

静悄悄的没有应答。李诚凌觉得右眼皮狂跳，急躁的猛拍门“爸，爸！再不应我我开门进来了！”

他慌得要命，急匆匆开了门，老爹穿着睡衣倒在浴室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李诚凌脑子一片空白，立在那里几秒后迅速跑下楼去打了120，然后又跑上去把老爹扛了下来。他慌到了极点，等救护车来的那几分钟时间是如此漫长。

等救护车到后他颤抖跟着上去，注视着父亲苍白衰老的面孔，他大脑已经迟钝得想不出任何东西。

到医院后父亲被送进了脑卒中急救室，李诚凌拿着缴费单跑上跑下，像个行尸走肉般机械的去执行护士交给他的东西。

“你父亲这是脑梗，也就是俗称的中风，你说他前几天就有头晕的症状，那是因为血栓形成压迫到了脑神经，唉，要是那时就重视起来，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局面...”

李诚凌低着头“是我的错。”

“所幸发现的及时，现在就是先打溶栓剂，然后看能不能顺利把血栓溶掉，如果不行的话，一是做开颅手术把血栓取出，但是风险很大，你父亲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住。二就是保守治疗，不过这样可能会造成偏瘫、失语等后遗症。”

溶栓剂已经打下去了，老爹现在正昏睡在监护室里观察情况，他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面色一片灰败，像是片从树上掉下的枯黄叶片。

监护室内不能进人，李诚凌蹲在门外揪着头发，他很害怕，害怕极了，他怕老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也很无助，从来都是在老爹庇护下成长起来的幼鸟，此时忽然就要独当一面，如果老爹溶栓不顺利的话，他甚至就要做下决定老爹生死的选择。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哆嗦着双手掏出手机，脑海空空如也，下意识就拨通了姜席玉的电话。

深夜了，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对面是浓浓的困意“嗯？”

李诚凌张了张口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边好像坐了起来“李诚凌，说话。”

一下子他就抑制不住一下午压抑的情感了，两行泪水直直淌了下来，带着哭腔“席玉姐......”

姊妹们，一定要关注家里老人心脑血管健康，如果老人出现经常头晕走不稳等症状，可能不是高血压，一定一定要快去医院，希望所有老人都健健康康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姜席玉是匆匆赶到医院的，只在睡衣外套了件及脚踝的大衣裹住。

李诚凌见到她就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痛哭。

姜席玉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仔细跟我说怎么了。”

他就是在这种极度无助的状态下突然来了个熟悉的人，所以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等哭的差不多了他才抹抹眼泪跟姜席玉一五一十说了。

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两人现在除了等溶栓结果什么都做不了。

姜席玉安慰他发现得及时，溶栓应该是会顺利的，又问他万一，他准备怎么办。

李诚凌揪着头发说他不知道。是啊，这种决定怎么可能轻易就下，选做手术？万一老爹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怎么办？选保守治疗？那么伴随老爹下半辈子的就是毫无尊严的偏瘫，李诚凌想，他是可以服侍老爹一辈子的，可老爹会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吗？他会不会恨自己？

姜席玉看出了他的纠结，拍了拍他的手“我现在就让人去联系几个权威的医生做准备，你先不要急，等明天结果出了再说。”

漫长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两人彻夜未眠。等医生来时李诚凌睁着发红的眼眶急切的盯着他，医生宣布溶栓顺利，要再住几个星期院，不过出院后可能会有行动不便，语言含糊等症状，好好进行复健是可以恢复的。

心里的石头终于重重落了地，老爹也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他可以进去看了。

老爹躺在床上，李诚凌蹲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装出成熟的样子“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好好养病，过久就可以出院了，你也不用着急公司的事，我都会处理好，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我们就回家...”最后一句话带了些哽咽，李诚凌迅速按下，他不能露怯，必须要每一句话都带着底气，否则老爹听到心里就会难过，他必须要装出一副强大的样子...

肩上忽然一重，是姜席玉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她笑着朝老爹开口“李伯伯，您不用担心，就是高血压犯了，住几天院就好了，诚凌的能力是很强的，我也会帮着他看公司的事情，您什么事儿都不用想，过几天出院就回家。”

*

李诚凌在这几天好像瞬间就长大了，他晚上有条不紊处理自家公司里的事情，白天去医院亲自照顾老爹。

他提着汤进病房时姜家一家三口都在里面，老爹最近好了很多，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只是说话还有些模糊，姜天雄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老伙计，我都跟你说了每年得全身体检一次，你看看你不听的后果。”

李平威在那儿笑。

姜天雄还在那儿絮叨“我还说你回来了我钓鱼也有个伴儿，出院了可得好好复健，别到时候鱼竿都抬不动。”

林曦文不满的训斥老伴“你这人，说这些干什么，钓又钓不到，扯老李跟着你去晒太阳受罪。”

姜天雄不服气辩驳“怎么钓不到了？你昨天吃那条鱼就是我钓上来的...”他抬头看到李诚凌站在门口“诚凌来啦，快进来。”

到了饭点，三人也告辞离开，姜席玉回头看了眼病房，对二老道“你们先回去，我跟李诚凌说个事儿。”

李诚凌提着空饭盒出来，对上坐在椅子上的姜席玉，姜席玉朝他招手他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