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却觉得明明已经很好了,闻雁生气根本不?会很久,还会自?己哄自?己,她的不?讲道理也?只?会体现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她蛮横,还会觉得她这个样子格外可爱。

这些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闻雁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仙门之?中?,只?有师姐看到了真实的我。”

如果?当初顾乘没有在朝云峰捡到迷路的闻雁,没有在闻雁生闷气的时候哄她背她上山,也?许她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说?这些话。

那?些修习邪法?的人不?自?量力想要掌控的命数,是何?等玄妙的东西。

“可是,那?依旧不?是全部的我。”闻雁说?道。

顾乘所看见的一部分真实,令她成?为仙门中?闻雁最亲近的人,但是她还没有发现阻拦在她和闻雁中?间的最后一步。

顾乘问道:“雁雁愿意告诉我吗?”

“如果?师姐只?想和我做师姐,只?想与我当朋友,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闻雁道,眼里流露出?有些狡黠的笑意。

“那?还是我自?己去发现吧。”顾乘立刻说?道。

闻雁笑着捧起酒杯,慢慢喝完了整杯酒。

“如果?师姐发现了我的秘密,依旧觉得自?己喜欢我的话,到西洲来找我吧。”闻雁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显得容易,却不?知背后经历了多少时日的深思熟虑。

闻雁从?来没想过?像她这样的人,会与另一人长相厮守。

像她这样,用别人的骨肉鲜血拼凑出?来的“人”。

如果?顾乘知道了这些会怎么想,她会觉得恶心吗,她会觉得自?己可憎吗?

闻雁不?知道这是在给顾乘一个机会,还是在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顾乘对她说?道:“无论?真实的你?是什么模样,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闻雁心中?的不?安,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大半。

壶中?还剩一些酒,就在闻雁思考要不?要再喝一点的时候,顾乘将那?些酒都倒进了自?己杯里。

“喝完了这些,我应该就醉了。”顾乘说?罢,慢慢饮尽杯中?酒。

闻雁默默看着她背靠柱子,微微合上双目,好似因醉酒睡去。

如先前闻雁“耍赖”说?的那?样,她悄悄地走,顾乘假装没有发现。

只?是装醉的顾乘终究还是在闻雁动身后睁开了眼睛,她克制着自?己没有跟上去,只?凝视着闻雁越走越远,好像是要将她的身影刻在心里。

那?道身影终究消失在风雪之?后。

天上暗沉夜色,地上苍白雪色。

闻雁悄无声息离开剑宗,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甚至没见到几个巡山的门人。

闻雁想,或许在她告诉顾乘自?己要独自?离开一会儿,又让她今夜早点回来时顾乘就知道她今晚要走了,特意撤去守山的人,为她离开留下一道畅通无阻的口子。

离宗不?久,闻雁就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姜渡和陶双栖。

“怎么不?去屋里等?”闻雁问道,她们边上就是一座荒废驿站留下的空屋。

陶双栖语气懒散:“你?的好师妹等不?及了,嫌待在屋里要晚几步看到你?,我拉了好几次她才没直接冲进剑宗里。”

姜渡没管陶双栖向闻雁告她小状,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闻雁。姜渡以前就最笨,这会儿更是说?不?出?话,只?上前紧紧抓住闻雁的手。

闻雁回握住她,对二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闻雁自?己没有那?么急,但其他人已经等了她太久。

三人立刻御剑往一念间飞去,陶双栖还掏出?了她本就打算用在卧底身份暴露时方便跑路的通行?许可,这下途经凡人界她们也?可以直接飞过?去。

路上陶双栖问闻雁:“你?的伤好全了?”

“差不?多。”闻雁道。

顾乘为了养好她的身体费了不?少心思,但明珠城一战她伤得实在太重,不?是这几个月能完全养好的。但此时过?天门肯定是没问题了,半点伤都不?用再受。

虽然闻雁表示自?己已无大碍,但姜渡还是飞在前头支起屏障,挡住御剑时的凛风。

一念间位于剑宗的西南方,往西南方向飞了一会儿,风雪渐小,过?了半日雪花更是完全止住。

这使得三人又提了些速度,日夜不?休御剑三天三夜后,她们终于看见一片连绵群山。

这片山脉被称作天缺,只?因它靠西的一面仿佛被天斧劈开,余下近乎与地面垂直的峭壁。见者无一不?觉得该有一侧山峰能与它合上,偏偏老天令它缺了这一半,便将其叫做天缺山脉。

直到这名字出?现的数千年后,世人才知晓世间原来当真存在天缺山脉缺的另一半。

那?一半,就位于西洲。

西洲面积远小于东洲,又少见高耸山峦,唯独东边贯穿南北的山脉比较醒目,被自?古生长在那?片土地上的百姓简单粗暴地叫做大山脉,直到本来也?在东洲的魔修过?去避祸,才依据天缺这个名字给它改换名称,称作天合。

天缺天合之?间,是一眼望不?到彼岸的滚滚江水。

这条大江与其首尾的海域都无法?渡过?,江水过?于湍急,海中?暗藏漩涡,而离岸一定距离后修士的灵力就会被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封印体内,变得与凡人无异。

这是天道为东西二洲设下的屏障。

唯一能够往来的东西二洲的通道,便是一念间。

一念间不?在路上,不?在水上,而在两峰之?间,云海之?中?。

闻雁三人来到了位于天缺山脉的渡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