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女人道：“她生得?与我女儿小?时候很像。”

无面女人惊讶道：“你还有过女儿？”

也不怪她这么奇怪，生育耽误修炼，对?身体也是伤害，因此许多女修入道第一件事就是斩赤龙。因这一层缘故，修真界的传承多为师传徒，师徒之间?的关系反而要比血缘关系重上许多。

年老女人脸上露出温柔笑容：“对?，她叫闻雁。”

无面女人知道同伴姓哪个闻，却不知是哪个雁，她随口问了一问。

“是大雁的雁。”年老女人轻声道，“大雁秋去春回，娘的雁雁将来长大了，总要离家闯荡，但她总归会?回到娘的身边。”

无面女人问道：“你女儿现在何处，她也在化天门吗？”

“是啊，她现在就在化天门。”

无面女人还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问她女儿在化天门哪里?，就感到了一阵剧痛。

年老女人的手猝不及防刺入她的体内，生生捏碎了她的灵海。

“你……”无面女人不敢置信，然而不等她质问，转瞬间?她的魂魄也被捏碎。

年老女人这一击已然酝酿了很久很久，从她进入莲池开始便在积蓄力量，只为一击得?手。

她看也没有看女人倒下的身影与弥漫开的鲜血一眼，紧接着硬生生从手腕脚腕上扯下那四?件法器，即便手脚变得?鲜血淋漓也没发出过一声痛呼。

年老女人看着莲花中的婴孩，低声说道：“我是为了我的女儿，才会?成为修士，来到这里?的。”

她完全不顾不久前被无数次交代不可?直接接触圣婴的警告，直接伸手将婴儿抱了起来，她的雁雁不需要成为化天门的圣婴。

然而孩子一离开莲花，她的皮肤便变得?苍白?，还浮现出道道可?怖的血线。年老女人意?识到灵莲还在维系孩子的生命，不得?不将她放回莲花中，带着莲花一起逃出莲池。

顺着计划好的路线女人顺利与守在化天门外的同伴会?合，三人一路往远离化天门的方?向逃去。化天门主与其弟子此刻皆不在门中，几个长老在发现异常后?率领门中弟子倾巢而出，然而能找到三人的是少数，那少数门人最后?都化作了地上的尸体。

她们带着一身鲜血，终于逃到安全之处。

唯一干净如初的只有莲花中沉睡的婴儿。

皎洁的月光穿过林叶间?的缝隙洒在三人身上，照清了她们的脸。

那前来接应年老女人的两个修士，一个长着无常门主有琴绝的脸，一个闻雁原先不知她是谁，此刻霜岭的脸填了上去。

霜岭长长松了口气：“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来了，有师姐，这一路还真是惊险。”

霜岭发现有师姐虽然点了点头，但注意?力全在年老女人与其抱着的孩子身上。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的圣婴，正欲好好瞧瞧，便看见年老女人低下头去，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婴孩的，口中喃喃念道：“雁雁，娘的雁雁，娘终于找回你了……”

有琴绝脸上浮现不忍之色。

但她还是抓住女人的手臂，一字一句认真道：“闻敛，你清醒一点，你的女儿在她七岁的时候被化天门杀害了，这是化天门的圣婴，这不是你的女儿！”

闻敛顿时激动?起来，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这就是我的女儿，我一手将她带大，她是什么样子我怎么会?认错！”

霜岭去抓有琴绝的手，想让她的师姐说话委婉一点。

只是年轻时的有琴绝也有点剑修的木头脑袋，不愿看着友人欺骗自己：“人是不会?变回婴儿的，她长得?同闻雁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她体内有一半是闻雁的骨头和血肉，可?另外一半……”

有琴绝一时间?说不下去。

闻敛呆呆地看着她。

有琴绝终于意?识到这么说太直白?也太伤人，硬着头皮找补：“你、你拿她当女儿养也不是不行，就是，就是心里?得?清楚……”

霜岭有些听不下去了：“有师姐！”

有琴绝不吱声了。

游魂似看着这一切的闻雁，也只能静静看着沉默在她们中弥漫开来。

然而闻敛突然开口：“你说得?对?，这不是我的女儿。”

她低下头去，变得?凶狠的目光看着怀中的婴儿：“我的女儿，她已经死?了，她被化天门害死?了……”

天旋地转，闻雁的视角从一个旁观者，来到了婴孩身上。

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睁开眼，陷入回忆的她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一只手在她的视线里?不断放大，她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闻敛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如果就这么死?去，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理所应当的结局。

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闻雁看见霜岭扑过来抢下自己，听见有琴绝惊惶失措地叫闻敛不要冲动?。

眼里?的世?界不断晃动?，晃得?闻雁头痛欲裂，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她猛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她眼中。

闻雁呆了下。

还未等她起身看看自己现在在哪，耳边就传来了顾乘难抑惊喜的声音：“师妹，你醒了？！”

第069章 去意已决

闻雁骤然惊醒, 顾乘顿时忙碌起来，又是扶闻雁起身，又是去取一直温着的药。闻雁抱着枕头，呆呆地看着师姐忙前忙后。

她思绪一时间还没从梦境中抽离。

那段梦境半真半假, 闻雁虽然有部分她沉睡于灵莲时期的记忆, 但模模糊糊记住的多?为声音, 更多?细节是跟随有琴绝修炼时从她口中得知的。出现?在梦里的回忆, 实?为她根据这二者对过去的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