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莫正祥说那个塑料袋味很好闻,把护手油收下了。

现在,这股难闻的味道,就停留在八音盒上。

王雪娇假装漫不经心地在抚弄着八音盒,实则将八音盒稍稍斜倾,在光下,她看见在旋扭边有一圈微亮的划痕,那是手指留下的油脂痕迹。

但是现在只能看见淡淡的油脂痕迹,看不出起始点,也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停顿,如果能给个强光手电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又在白日作梦,王雪娇自嘲地笑笑,刚才张英山给她脸上糊的粉渣渣噼里啪啦往下掉,落在八音盒上。

原本只有一条油亮亮的光,变得清晰起来,不仅能看到起点,还能看到那条线有折回,在三个数字那里,还有圆圆的一个痕迹,是手指转到那里时,刻意用力停顿留下的痕迹。

329,三月二十九日,江阴情报站成立的日子。

白金典藏版和正版里都有提到过,莫正祥也说过。

尽管一切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不过王雪娇也别无选择了。

不转就是个死,转错了还是个死,就这样吧。

她缅怀完了童年,抬手握住旋钮,果断地转动,3、2、9,“卡嗒”,抽屉弹出。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王雪娇耸耸肩,将八音盒放在桌上:“还想试什么?一起来吧。”

一切又回到起点,两位余小姐各立一边,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程明风看着王雪娇,脸上带着微笑。

张英山看似瞪着程明风,实则在警惕着周围,在这种情况下,余璐璐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就看张平怎么想了。

“啊……哈哈哈哈……”从屋顶上传来张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这下可怎么办呢……”

做违法生意还想不翻车,就得谨慎,如果不能确定两个余小姐谁是真的,他宁可放弃这笔交易,舞马银壶放在他手里一时半会儿又不会烂,要是着急出手,被条子抓住,那就得不偿失了。

抓贼抓赃,捉奸捉双,只要没有出手,谁都拿他没办法。

莫正祥八风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其实……唉……”

张平从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了转机:“怎么?”

“其实,告诉你们也不要紧,只是,老李啊,真不该有自己的私心……”莫正祥十分沉痛地摇头。

他看了看王雪娇,又看了看余璐璐:“其实,你们都是余先生的孙女。”

王雪娇:“???”

余璐璐:“!!!”

两人不约而同瞪大了双眼,看着莫正祥:“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正祥清了清嗓子:“余先生,他风流啊……小张,你下来,我跟你单独说。”

张平估计着现在应该不会有需要开枪的时候,便又放下软梯,慢慢从屋顶爬下来。

莫正祥告诉他:除了正妻之外,余先生其实有两个最爱的小妾,一个是没有名份但有实权的贴身秘书,一个是没有名份但有宠爱的影后。

这两人都生了一个男孩,在解放的时候,李将军带着这两个男孩跑了。

莫正祥叹了一口气:“我还没被抓的时候,就知道两个小余先生,水土不服死了。”

“这么巧?”张平困惑。

“是啊,这么巧,就在老李带着几十箱黄金和军火出境之后,”莫正祥一字一顿:“水土不服,死了……”

用这种语气和腔调说话,实在很难不让人想歪。

什么上司,那是以前的事了。

有了黄金和军火,自己已经可以做草头王了,干嘛还要供着两个小祖宗?

张平设身处地的替李将军想了想,觉得他做得没错,就算是自己,也会想办法让这两个小余先生“突发恶疾”。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在书里已经暗示过了。”莫正祥继续说。

张平:“什么地方?”

“他前面说小小姐十五岁的生日,金三角的土司都送来贺礼,小小姐很高兴。后面又说小小姐十五岁生日,包下了英国的一座城堡,但来的全是欧洲上流社会的名人。”

莫正祥顿了顿:“如果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金三角和英国?”

张平只记得书中提到小小姐生日包下了城堡,不记得还有土司的事情。

他连忙叫人把书拿来,按照莫正祥所说的地方翻看,莫正祥指着书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少女的背影,她伸开双手,好像要拥抱面前大大小小的礼物盒,照片底下的浅灰色配图小字上写着“余小姐十五岁生日所收贺仪”。

“您真是太细致了,我都没注意过照片下面还有字。”张平感叹道。

莫正祥把书合上,微微抬起耸拉的眼皮:“有感情和没有感情,是不一样的。”

“确实!都说您跟余先生感情最好,果然此话不假。”张平用力点头,“可是,李将军,他既然想自己当家做主,那为什么要隐瞒有两个余小姐?还分开抚养?”

莫正祥忽然冷笑一声:“你问她们,要是从小一起长大,会怎么样?”

张平回到屋内,对两人说:“哎,你们别吵啦,莫爷说了,你们俩是亲姐妹……”

站在门外的莫正祥连连摆手:“我可没说她们是亲姐妹……我也只知道她们两个人的奶奶,一个是胡小姐,一个是陈秘书。”

王雪娇虽然不知道莫正祥为什么会说她和余璐璐是姐妹俩,不过现在有那么多支枪对着自己,如果实在分不出个真假,只怕张平会把她俩一起“突突”了,先顺着莫正祥给的台阶说吧。

她阴阳怪气地斜了余璐璐一眼:“呵,当然是掐死她,一个野种,也配姓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