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觉得他这问题实在有点无赖, 看起来是将主动权交到了她手上,很有分寸地先询问她的意见,好像只要她不同意, 他就会放手一样, 可实际上,他压着的力道分明很紧,连呼吸都很压抑潮湿。
深秋的夜里, 她竟纳罕般感觉到了热, 对方潮热的呼吸撩过耳廓,偏偏眸色又清明地仿佛从未沦陷,她下意识地躲闪, 觉得她若是就此沦陷, 好像实在太便宜对方了。
可又昏头昏脑想不清,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咬着唇,低低吐槽了一句:“你怎么总是这么爱耍赖, 一定事事都要我说得清楚明白了, 你才肯采取行动吗?”
他也太爱占便宜了吧,看似拿捏主动权的人是她, 可实际上不就是以退为进,逼着她妥协, 他分明也察觉到她的心意了, 不是吗?
她从不认为,谢昀臣是个愚钝之人,他多敏锐,从不做无用功, 也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是不是……”
秦桑说到最后,都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猛地抬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皆数被吞噬殆尽。
他的嘴唇很薄,有点凉凉的,不过很软,是她预料之外的软,偏又很强势。
他压着她的手,一手抵着后腰往前压,几乎是不容逃避地将她带进怀里。
他清冽的呼吸几乎瞬间就侵入了她的感官,嗅觉被封禁,继而是触觉,温热、滚烫,唇瓣被亲/吻地微微发麻,肺部的呼吸被一点点掠夺,她紧张地想挣扎,奈何手腕被扣得很紧,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那股强势的气息压下来时,几乎没有给她逃避的空间,她四肢发麻,站直的双腿也开始发软,膝盖微微曲起,被动地承受着那份温和干净的气息。
垂着的眼睫湿润地覆着,颤颤巍巍,说不清是因为窒息而是太过麻痹,总觉得那股微弱的电流迅速窜过神经末梢,所以她浑身发软,提不起力气,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泪水,难以自控地轻轻呜咽了一声。
好像被卷进漩涡濒临溺水的鱼,分明已经快呼吸不上来,却又格外贪恋在潮起潮涌间,那股心潮澎湃的刺激感。
他的吻跟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平日里他是冷淡的,看着不好接近,可偏又让人挑不出错处,因为无论对谁,他都是一副恰到好处地客套疏离,让人误以为那层温和的假面之下,掩藏着的是一块千年寒冰。
可实际上,他是一杯温吞的水,只稍添一把火,就能到达沸点,他是强势的,不容拒绝,不容逃避,像极了狩猎的狼,蛰伏在一旁,等待着猎物疏忽大意,主动掉进圈套。
一开始的温柔试探,缓慢而又细致地描绘着,游离在边界,好像一寸寸在试探她的底线,等到她放松警惕,那股温和的气息逐渐就变得浑浊起来,强硬地撬开紧闭的唇线,连齿尖都传来一股很微妙的触感,直击大脑,本来就不算清醒的理智,摇摇欲坠着,被侵吞殆尽。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呼吸纠缠不清,勾勾缠缠的气息,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在深夜里更加隐忍难耐。
到最后,她差点站不起来,浑身瘫软地倚着,差点跌下去,若不是他用手抵着她腰身,压着她的后背,借力让她站稳,恐怕,她此刻真的要丢人到手脚发软的跌坐到地上去。
秦桑头脑发蒙,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吻也会让人丢盔弃甲,连大脑都放空殆尽,好像世界一片空白,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在交融。
她这反应青涩又笨拙,明明很努力地想把控主动权,可总是被轻描淡写地勾着放弃挣扎和抵抗。
好丢脸。
秦桑暗自懊恼,她怎么就被对方带跑了呢?还被占据了上风,吃尽了苦头。
他眸光仍旧是清透的,于夜色之中,皎皎如清明的月色,蓦地,他低笑了声,那股笑意仿佛是从胸臆发出,浑浊沉哑,连整个胸腔都在共鸣,震得她手骨发麻。
“还好吗?”
他温和地问她,又轻轻撩开了她散落的发梢,因为无法呼吸,她从始至终都很被动,连面颊都闷得泛红,一双本就含情的眼睛噙着水光也愈发潋滟动人,眼角下的泪痣,衬得她更加楚楚可怜。
她大概不知道,她这副无力招架的模样,多让人动心。
秦桑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嘴唇有点麻麻的,好像还沉浸在那个过度强势的吻里,无法自控。
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他的吻技实在太娴熟,不像第一次,心里微微有点泛酸,但又觉得正常,也许,在她空白的那十年里,他也曾经为某道风景停驻过,或许是那位“孙小姐”吗?
秦桑微微蹙了下眉,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实在太丢人了,故而挽尊般地佯装着镇定,“还好啊,不过体验感,也就一般般吧”
“你知道的,我们演员拍的吻戏挺多的,其实这种程度的吻对我来说,也就还好。”
也说不清是种什么心理,就是莫名的不想落了下风。
她其实没拍过什么吻戏,倒不是故意拒绝,而是没有很吸引她的剧本,除了出道之初的成名作《远方来信》,她几乎没有正儿八经拍过一部像样的感情戏。
何况大荧幕向的剧本,基本都是剧情向,纯粹的爱情向电影反而不太卖座,因为烂片太多了,剧本实在不算好,她也不想接。
她和男演员接触的最大尺度,也不过是肢体接触,比如拥抱,牵手,这是无可避免的。
一开始,也有些男演员会因戏生情,主动跟她示好,不过,她人戏分离,即使很难出戏,也不会拖泥带水。
正因为她对感情戏的排斥,对男演员也总是很冷淡,几乎不会给予回应,所以即便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些所谓的炒作绯闻,也从未有狗仔拍到过实锤,根本无法证明,她真的私生活混乱。
雯姐一度担心她是不是想出家,还曾唉声叹气道:“桑桑,你要不要谈个恋爱试试?虽说在上升期是应该专注工作没错,可你一直这么拼,不会累吗?就算偶尔找个人谈个短暂的恋爱,当成是调剂也好啊,总好过你这么闷着,不怕闷出病来吗?”
她觉得好笑,“雯姐,你就不怕我谈恋爱以后,因私废公,耽搁了事业啊,别人家的经纪人都巴不得艺人每日吾省自身,清心寡欲,省得闹出丑事来,不好收场,你倒好,非但不劝我,还主动撺捣着我去谈恋爱。”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雯姐说得很认真,“你又不是恋爱脑,就算谈恋爱,也拎得清,何况……我倒真希望你真的是个恋爱脑,也好过如今,太过清醒,会活得很累的,该享受就要享受,人生,难得糊涂。”
秦桑笑笑,不发一言。
雯姐许是当了多年经纪人,在圈里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累积下来的经验,她很敏锐的察觉,“老实说你是不是心底有人?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多年不动心的人,要么是装的,要么……”
雯姐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她,仿佛能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要么就是心里有人。”
心有所属,情有所钟。
因为忘不掉,放不下。
所以潜意识里排斥外人接近,拒绝旁人去碰触那个禁/忌地带。
不是故意守身如玉,而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旁人负责。
既然有难以释怀的人,就不该尝试去开始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她只是太难忘怀,因为年少时遇到的那个人太好,几乎占据了她整个青春,导致她很难再看上其他人。
和他一样好的人,也许有,可她却已经没有气力在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去爱上另一个人,毕竟,人的心脏实在太小了,狭窄到她只能塞进和他有关的一切。
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暗恋虽青涩稚嫩,却最为真挚,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利益纠葛,所以那份赤诚的心意才会显得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