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也许是夜色太寂寥,也许是酒精麻痹了大脑,催化了某些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蹲在灌木丛旁,看着如胶似漆的两只猫,苦笑,“你们都有归宿,我却连真实的心意都不敢让他知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小猫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说什么呢?白猫只是专心干饭,而狸花猫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像是感知到了她失落的情绪,主动上前来,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一下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

她笑着轻轻摸了摸狸花猫的脑袋说:“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快去吃肉干吧”

秦桑收敛了情绪,因为蹲得太久,腿脚发麻,起身时,眼睛都花了一下,有点头晕,身形踉跄着往后退,倏地,后背抵进坚实胸膛,清淡的薄荷气息瞬间盈满鼻腔,提神醒脑。

她猛地抬头,眼前光影模糊,犹如雾里看花,恰在此时,被遮住的月亮悄然无声探出身来,月色清冷皎洁,泠泠洒落,深邃的暗色尽褪,于夜色中,渐渐勾勒出那道清晰明朗的轮廓。

24《月亮奔我而来》

“因为, 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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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安静,只有两只猫在灌木丛旁边相互陪伴着,形影不离, 狸花猫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讲电话的人, 又侧过脑袋去看一旁坐着的男人。

月色照影,男人轮廓于皎皎月色中显得格外清冽优越,他懒懒坐在台阶旁, 眉眼矜傲, 又不失风度。

狸花猫好奇地看了他许久,主动迈着步伐靠近,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 撒娇似地“喵”了一声。

谢昀臣微勾了下唇, 纵容狸花猫跳进他怀里,轻揉了揉狸花猫脑袋,它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 慵懒地眯起眼睛, 四肢舒展开来。

不远处,秦桑正在讲电话, 她手机刚刚从卫衣口袋里滑下去,不小心摔坏了, 虽然还能正常开机, 但屏幕碎裂,触控失灵,已经无法正常使用,她几次尝试滑动屏幕无果, 只能眼睁睁看着温书瑜的电话打进来,却没办法接。

无奈之下, 她只好向谢昀臣借了手机,电话回拨过去,温书瑜“喂”了一声,“哪位?”

秦桑赶忙回答:“妈妈,是我。”

听见女儿的声音,温书瑜诧异,“桑桑,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接电话?还有你这手机号码怎么换了?”

“我……”

秦桑被问得顿了下,她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眼,眼角余光掠过,男人懒懒坐在一旁,狸花猫躺在他怀里,简直乖顺得不像话。

这只狸花猫过去就是因为野性难驯,所以才被多次放归的,虽然平日不怕人,但也不怎么亲近人,最多也就是附近的居民喂得多了,喂熟了,它才大爷似的愿意赏个脸给人摸一下。

可这也只限于熟人,就连秦桑,她几年没回来,刚刚见到她的时候,狸花猫都还很警惕,如今它却主动跳进男人怀里,撒娇打滚,好不自在,简直比家养的宠物猫还要温顺乖巧。

秦桑暗暗腹诽了一句,渣猫,竟也是个见色忘义的,白养了它那么久,平常温书瑜想摸它一下,都还得看它心情好不好。

她垂下眼睫,手指无意义地绕着卫衣垂落的带子,有些心不在焉,“没,我手机摔坏了,现在是借了…同学电话打的。”

狸花猫探起身来,男人身上宽松的黑色圆领毛衣被猫爪子勾开了线,领口也被顺势扯着往下,平直的锁骨,冷白的肌肤,顺势暴露在空气中,眼见那狸花猫还想顺势而为,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人清晰分明的下颌。

男人低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将扯着毛衣的猫爪解救出来,拎着猫的后颈,“你倒挺会顺杆爬。”

秦桑看着莫名口干舌燥,敛下眼睫不敢再看,联想到不久前,她因为腿麻,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却意外撞进了男人怀里,隔着厚厚衣料,都能感受对方的体温,心跳声沉稳有力。

倏地,他低低笑了声,带动着整个胸腔都在共鸣,嗓音低磁含混,不似平日冷淡疏离,“秦同学,几天不见,也不用这么热情。”

秦桑听得耳热,瞬间清醒过来,仓皇失措地从他怀中逃离。

可那拂过耳畔的低语,像极了情人之间暧昧的呢喃,温热的气息掠过耳尖,细小的绒毛都随之张扬起来,简直比酒精还要更容易让人迷醉。

她抿着唇,耳朵酥酥麻麻的,忍不住搓了搓耳朵,深邃无垠的夜里,只看到那小巧的耳垂被揉弄得泛起了绯色,竟比三月的桃花还要明艳。

也幸好离得远,旁人看不见,垂直的长发掩住了那抹艳色,她低着脑袋,细细听训。

温书瑜叹息:“只是手机摔坏了没关系,人没事就行,你刚刚说你借了同学的手机是吗?”

秦桑闷闷“嗯”了声,脚尖轻轻踢动石子。

“那你要好好谢人家,别怠慢了人家,知道吗?”温书瑜是很讲究礼尚往来的,她不喜欢欠人情。

秦桑嗓音很低,柔柔的,“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倚靠着墙,轻轻吐了口气,秋夜凉风习习,拂过面颊,那股凉意竟奇异的有股提神醒脑的作用,她搓了搓脸,拿着手机还回去。

那只作乱的狸花猫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了,躺在男人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拂过狸花猫瘦弱的背脊,猫咪尾巴垂着,慵懒眯着眼,看起来很是享受,而胆小的白猫,早就缩回了灌木丛里,借着树影遮住笨重的身形。

男人眸光如常,嗓音懒懒的,“打完了?

秦桑站着,视线轻轻别过,不太敢直视对方,只低着头“嗯”了声:“手机还你。”

谢昀臣垂睨着眼,她手生得小巧,细瘦的手指扣着机身,小手指无意识地抵着充电口,轻轻拨弄了一下,看着像是极为紧张。

他将狸花猫拎到一旁,起身,神色淡淡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桑怔了一下,他随手接过手机,修长的指尖不慎碰到她手背,一触即离,凉凉的,有点麻。

她捂着手背,想说不用,可对方已经转身走了,只留给她一个落拓清癯的背影。

秦桑稀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男人似乎有意在等她,步伐慢吞吞的,像是在闲逛一样,懒散又随性。

这条青石板路,她走了十几年,熟悉到这里的一砖一瓦,每一条细小的裂缝她都记得清。

老城基本都是纵横交错的长街柳巷,青石砖也有了年岁,上边不让机动车辆进入辅路,免得来回碾压造成过度磨损,所以她小时候,秦大海都是骑着单车载着她,送她去上学。

春去秋来,每年盛夏,前头院子里种着的石榴花便会盛开,伸出的枝娅郁郁葱葱,茂密绿叶中缀着一抹艳丽的火红。

而现在,和她走过这条路的人,变成了谢昀臣,他步履闲散却沉稳,路过这条漫长的青石巷。

就好像是来到她的世界,一一看过那短暂的十几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