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下了令,说要找到?二公?子?,侯府的私兵便四处寻人,最后在一处坊间?寻得?,私兵们一路前去时,二公?子?正与白姑娘在一道儿,不?肯回来。”
说到?此处,赵嬷嬷语气都跟着激动起来:“那群私兵为了带走二公?子?,便动了剑,直到?寅时才将伤重的二公?子?带回到?侯府中,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伤了二公?子?的手臂,现在二公?子?拿剑的手血肉模糊,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拿得?起剑”
他?们习武之人,最是明白这种旧伤的痛苦,如果真的落下了旧伤,日后二公?子?还如何走武试,去边疆为将呢?
说话间?,她们已经行?到?了剑鸣院。
侯府大,分院早,两个?嫡子?六岁时,便各自有了自己的院子?,不?与秦禅月同住,每日都有专门的丫鬟小厮伺候打理。
剑鸣院是周驰野的院子?,是普通的一进园,其中丫鬟小厮都是伺候周驰野多年的,与书海院一般,若是日后周驰野娶妻,他?的妻子?就该住在剑鸣院,与柳烟黛住在周渊渟的书海院同理。
秦禅月行?到?剑鸣院门口时,便听见里面一片混乱。
剑鸣院内原本伺候的丫鬟和小厮们都屏退至长?廊间?,而在剑鸣院的院中青石砖上,正跪着两排私兵。
秦禅月从院中走近,几乎能听见厢房间?传来的怒骂声?,她走的越近,那声?音便越清晰,其中夹杂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逆子?,逆子?!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
是周子?恒。
周驰野的声?音则悲愤又?讥诮,透过一层窗纱,激昂的刺出来:“我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怎么了?父亲不?也是如此吗?你不?是也为了一个?女人逼母亲退让吗?你甚至还想把世子?的位置给一个?外室子?,天?大的笑话!你凭什么来说我?”
周子?恒哑口无言。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父子?在情之一字上都是一样?的荒唐,谁又?配说谁?
秦禅月的珍珠履微微一顿,随后如常继续行?走。
“父亲莫要动怒,且让我与二弟细说。”
是周渊渟。
“你又?凭什么来说我?”周驰野的声?音更愤恨:“你欺辱白玉凝的事?儿你忘了吗?别人瞧你是世子?爷,不?提这件事?,你就真当?自己没做过?”
周渊渟的声?音也随之一顿。
秦禅月正提裙走到?门口,便听门口的丫鬟通报:“侯夫人到?。”
丫鬟的尾音刚刚落下,里面的争吵声?就此打住。
这厢房里面的三个?男人都做了不?少错事?,唯独秦禅月不?曾做过,所以他?们瞧见了秦禅月都觉得?心虚,三人一齐回过头来瞧,正看见秦禅月从门外行?进来。
今日的夫人换了一套石榴红的衣裳,圆领长?袍,外搭湛蓝色的浮光锦外衫,大蓝大红本就是两个?极为耀眼的颜色,寻常人穿了只会被压的黯淡无光,但偏生秦禅月生了一张潋滟熠熠的面,再?张扬的颜色与打扮落在她身上,都显得?万分和谐,她自门外一走进来,连带着屋中都显得?华美几分。
秦禅月入门来后,眼眸一扫,便将在场的几个?人都映入眼帘。
内外间?的门大开着,外间?的茶桌倒地,周驰野站在外间?与内间?的门槛前,手臂负伤,一脸凶神恶煞的站在外间?内,看样?子?是想冲出去,但是又?冲不?出去,他?的腰上锁着一个?精铁链子?,连同着内间?的木床,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行?动,他?一动,身上的链子?就跟着“哗哗”作响。
他?手臂伤痕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不?止手臂上,一身锦袍也满是破口泥土,一张俊美锋锐的面阴沉铁青,眉头紧拧,像是瞧着敌人一样?瞧着对面的父子?。
门口是周子?恒与周渊渟都是一身儒雅书生袍,面上都带着几丝不?忍与无奈,这对父子?俩站在一起,瞧着是一个?战线的。
一旁的角落处跪着一个?府内养的大夫,尽力的缩着自己的身子?,几乎都要缩到?搭衣服的黄花梨木架子?后去了,他?脸色煞白,瞧着像是被吓得?不?轻。
秦禅月前脚进来,环顾四周后,拧眉看向周子?恒,问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周子?恒面色铁青的不?说话,只一甩袖子?,一旁的周渊渟赶紧替自己的亲爹回道:“回母亲的话,父亲昨日派私兵将弟弟找回来,但弟弟与私兵打起来,被私兵误伤了手臂。”
这就是院外跪了一大群私兵的缘故,他?们在受罚,当?奴才就是这样?的,他?们努力的执行?了主子?的命令,但稍微有一点不?尽人意,他?们也要受罚。
“父亲为弟弟请了大夫来,弟弟的手臂不?能再?拖了,但是”周渊渟看向周驰野,面上满是长?兄的无奈,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二弟不?肯诊治,他?说,他?要我们将他?放出去,他?不?要再?回侯府,他?要去找白玉凝。”
周渊渟说这些的时候,一张水月观音、斯文俊美的面微微低下,似乎是因为二弟的荒唐而感到?无奈,但是当?他?低下头的时候,那双瑞凤眼中跳跃出了几分狂喜。
没人知道,这是他?动的手脚。
父亲派人出去抓周驰野的私兵之中,有两个?私兵收了他?的贿赂,在背地里对周驰野下了重手,才导致周驰野伤重。
这是他?报复周驰野与白玉凝的手段。
而更让他?欣喜的是,他?这傻弟弟,竟然在这种时候闹起了脾气。
耽误的时间?越久,周驰野的手臂越不?好治,他?的手臂治不?好,痛也是痛在他?自己身上,旁人也不?会替他?痛,周渊渟面上做出来一副心疼至极的模样?,心底里却在大笑。
蠢货才会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威胁别人。
周渊渟兴奋之余,还没忘偷偷瞧一眼母亲昨日,他?将那下了药的酒连着吃食一道儿给了柳烟黛,后来柳烟黛如何他?就不?知道了,他?心里一直有些惦念,却又?有些侥幸心思,他?想,一定没事?儿的,柳烟黛只是爱吃,却不?爱饮酒,那壶酒没人喝,想来是丢了。
现下,母亲看起来神色淡t?然,没有半点恼怒或者针对他?的样?子?,应当?没什么事?。
这样?一想,周渊渟的心思就重新转回到?眼下的局面上了,最后又?补了一句,道:“驰野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伤父亲的心?父亲是为你好,那个?女人不?值得?。”
听过了周渊渟的话,秦禅月的目光落到?了周子?恒的面上。
周子?恒现在是真的心痛,虽说周渊渟和周驰野这对兄弟反目了,但是在周子?恒眼里,周渊渟和周驰野都是他?的儿子?,他?都爱,他?见不?得?自己的儿子?受伤,但是人在气头上的时候,爱也会促使人做出很多错事?。
就比如现在,周子?恒那张一贯斯文的脸都跟着涨红,眼角的细纹里都夹杂着愤怒,什么风度什么儒雅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指着周驰野破口大骂:“你这逆子?!这般胡作非为,日后休想出府门一步!来人,给我将二公?子?锁起来!直到?他?认错为止!”
立在对面的周驰野也是一脸的愤恨,他?怎么能不?恨呢?他?爱的姑娘受尽了委屈被赶出去,他?只不?过是想保护他?爱的姑娘而已,他?能有什么错?父亲派人伤了他?,抓了他?,不?顾他?的意愿逼迫他?低头,他?又?凭什么低头?
周驰野没有周渊渟的那些阴谋算计,但是却有一身莽撞气和一身傲骨,他?这一身的反骨都遗传了秦禅月,没有秦禅月的耐性,却有秦禅月的傲气,旁人越要管束他?,他?越是要顶上去,撞个?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我没有错!”他?嘶吼着:“我没有错!是你偏袒大哥,你的儿子?欺负白玉凝,你不?曾为白玉凝出头,只将人赶出去,你处事?不?端,又?凭什么来教我?”
“反了你了”周子?恒被气的哆哆嗦嗦,指挥着外面:“来人,来人!再?拿一条链子?来,将这逆子?给我摁住,拿精铁链子?锁上!”
周驰野又?一次闷着头要往外冲,链子?作响间?,气氛僵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