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又?是一声唤,落到了楚珩的耳中,叫楚珩微微拧眉,神色越发冷。
他看不?惯这种妖妖娆娆的做派,想要训斥,却又?碍于身?份,不?好教训的太直白。
这个自称“禅月”的姑娘,名唤“秦禅月”,是前些时日?他父亲新?纳的姨娘带进来的外女?,若按身?份,算是他的庶妹。
但是这秦禅月到底不?是侯府的亲生?孩子,没有血缘,他们侯府也算是天潢贵胄,不?能引平民贱血入籍贯,乱了血脉,因此,她不?能上楚府的牙牌,算不?得侯府千金,只能继续姓秦,楚府的人便也只不?清不?白的唤她一声“秦姑娘”。
楚珩一向不?喜秦禅月,因秦禅月的来路不?算清白,叫忠勇侯府蒙羞,可偏生?,秦禅月又?不?是个安分的,来了两日?便生?了事。
她采露做胭脂自己用,因做的太好,叫两个庶姐夺了去自己用,偏生?那两个庶姐又?对此花露过敏,生?了一脸的暗疮红疹,因此又?去追着秦禅月打?砸,引来府内震荡。
楚珩的母亲去得早,上头没有主母,他父亲忠勇侯又?是个花心滥情?、宠妻灭妾的性子,从来都是那个美人儿更讨他欢心,他就更偏心谁,所以忠勇侯府的后宅一向乱,没有大小之分,罔顾门第礼节,一群人都不?讲理,楚珩又?不?曾娶妻,一个男人,自然也管不?了自己父亲的后院,所以这后院里一旦起了争执,除非忠勇侯在,否则谁都压不?下去。
今日?闹得太大了,恰好楚珩下职归来撞上,瞧见三个妹妹打?起来太过胡闹,便由着他越俎代庖先来处置,将三个妹妹先分开,t?单拎着秦禅月去了一间客房,问一问事情?经过。
才问清了来龙去脉,楚珩还未曾道一句话,便瞧见秦禅月向前一步,踉跄着向他跪下了!
“我们母女?来此不?易,还请哥哥不?要赶我们走,禅月知道错了,日?后,禅月会做胭脂送给两位姐姐”
楚珩拧眉,冷着脸上前去扶起。
他一贯中正不?偏,纵然不?喜秦禅月,但也不?会刻意?苛待她。
即是那两个庶妹的错,他便绝不?会罚秦禅月半点?,但他的话还没说?出来,秦禅月已经踉跄着扑过来、撞进了他的怀中。
姑娘纤细柔软的身?子直贴着他的胸膛发颤,哭红了的脸蛋贴着他的脖颈,潮湿氤氲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一声声哭似是带着钩子,一下又?一下的勾着楚珩的心,她的手指抬起,勾住他的云袖,哽咽着哭求:“哥哥,不?把禅月赶出去好不?好?禅月都会听话的。”
她每颤一下,楚珩的身?子便紧一分,而她似是从未察觉一般,紧紧地贴着楚珩,甚至柔软的腰肢顶到了楚珩的腰腹间,楚珩的呼吸一重,下意?识的想要松开她,退后,退后
“哥哥!”秦禅月似是怕他走,哀求着昂起头来,又?一次跪着扑向他。
楚珩自幼习武,身?手不?俗,一个小小女子的动作他自是躲得开的,但那一刻,他的筋骨似是生根般牢牢焊在了地上,叫他竟动?弹不?得。
他任由她,重重的撞在了他怀抱中。
隔着女?子罗裙与男子锦袍,纤细温热的腰撞上了滚热的男子玉带钩,只这一撞,楚珩便觉得一股酥麻之意窜上后脊,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摁住她单薄的背。
“秦禅月”
一声低喝,楚珩骤然从睡梦中惊醒,他身?着中衣,坐在床榻间,周身?带汗的瞧着他面前的景象。
彼时正是夏日?辰时,朝阳将整个东厢房主卧晒得通透明亮,屋内角落摆着冰缸降温,花鸟木屏风挡着窗外的光,点?点?光芒透过屏风落下来,照映在地板上,映出一朵朵花影。
床榻间的男子赤着上半身?,露出麦色的、大理石般千锤百炼过的坚硬纹理,男子的血热气似是都在空气中飞浮悬转,他的呼吸沉重的落下,一张冷硬端肃的面容微微泛着几丝热汗,似是硬生?生?逼熬而出的,其处直挺挺的顶着,几乎要将亵裤顶破了!
梦中的旖旎深夜与现实?的夏日?和熙撞在一起,给人一种庄周梦蝶难分真假之感。
楚珩在床榻间僵坐片刻后,低头瞧了一眼亵裤,面色顿沉。
他又?梦到了秦禅月。
自那一日?,秦禅月撞入他怀抱起,他夜夜都会梦到秦禅月与他私下相处的那片刻,每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在他的梦中重演。
楚珩意?识到这里的时候,冷硬的面容上都添了几分恼,闭了闭眼,厌恶的拧起了眉。
那个贫贱出身?,依靠母亲的裙摆钻入侯府里的女?子,与她母亲一般!
那一日?晚间,秦禅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撞上他、扑着他,用娇嫩的身?子蹭着他,他便察觉出不?对了。
男女?大防,深夜间秦禅月如?此行径,怎能说?是秦禅月不?懂?
必定?是秦禅月心有预谋,引诱于他。
之前府里那些姨娘都说?,秦禅月的母亲李姨娘是个攀龙附凤的女?人,为了嫁给他父亲,使了不?少手段,分明是个已成婚的他人之妻,却又?频频引侯爷入床帐,想方设法进了侯府过好日?子。
那时候,楚珩并?不?信,只当是女?子间的嫉妒之言。
但偏偏,秦禅月那般行径,叫楚珩不?得不?信!
这对母女?,荣华富贵都想疯了不?成?李姨娘诱他父亲,秦禅月便来诱他!聚麀倒笼,罔顾人伦,何其浪荡下贱!为了点?银子,连脸面都不?要了!
思及他的梦,楚珩锋锐的眉拧压而下,周身?的气势更冷。
他怎的偏生?一直做这个梦!
一个勾栏样式的女?子,不?守妇道,他到底在梦什么!
“来人。”楚珩冷喝道。
门外的小厮快步走进来,还未来得及行礼,迎面便被瞧见一条亵裤被丢在了地上,还未曾去捡,便又?听楚珩冷声道:“去烧了!”
小厮讶然抬眸,正见楚珩起身?穿衣。
宽敞的床榻间,楚珩起身?来,拿起文人袍自己穿上。
他挺拔的身?形皆为麦色,手臂上有坚硬的肌理,他并?不?像是寻常武夫一般粗壮,而是身?形劲瘦,似松柏林立,肌肉的轮廓匀称漂亮,蕴藏着男人的野性美,转而便被衣袂飘飘、宽大的文人袍掩在其下,窥探不?得,只露出来一张严苛厉色的脸来。
楚珩为侯府大公子,时年二十有三,自幼提刀拿笔文武双全,性子重规守矩君子端方,穿上一身?文人袍挺拔出众,一张面容寒漠端肃,瞧着就是个冷硬心肠、刻板重礼的,命令一下,叫人不?敢多问。
因着气势压人,所以不?像是弱冠少年郎,反而像是个岁年颇大的老?教条。
“是。”小厮匆匆将亵裤捡起,才惊觉其上黏腻,心中暗道:果然!这几日?频频如?此,大公子自出仕后一直未曾娶妻,亦不?纳通房,不?通人事,许是压不?住燥了。
这也算常事,日?后娶了大少夫人便好了,只是不?知,为何大公子这几日?醒来时总是带着火气的,似是被谁惹怒了一般。
“大公子,方才二公子来了。”小厮几个念头急转间,压下了那些不?着调的腹诽,转而道:“二公子去您书房中挑了您的一本诗集走,估摸着是要去诗会上与人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