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涨着脸,在原地?站着,片刻之后,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可能,她不可能走?,她一定是跟朕置气,她舍不得的!她舍不得的!”
分明?三日前她还追着车跑,她还想要她的孩子,不可能一转眼?,她就连孩子都不要了!
他不信!
他踉跄着跑出门去,一路直奔太子的厢房而去,路上遇到?挡路的宫女,他连冲带撞,活像是一个疯子,行?下台阶时一阶踏错,险些扑摔下去,跟在身后的太监一口气都不敢喘,只?匆忙跟着。
当兴元帝冲到?隔壁,看见空荡荡的厢房,以及躺在摇篮上还在睡觉、一无所知的小铮戎的时候,兴元帝的脸都跟着变得扭曲。
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她怎么敢走??
柳烟黛不是最喜欢小铮戎吗?为什么这都留不下她?
跟他去做皇后,难道?就这么委屈她吗?他难道?就让她厌恶至此吗?
满心愤懑无处发泄,兴元帝在屋里团团转了一圈,最后指着小铮戎,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废物!废物!”
摇篮里的小铮戎听?不懂,只?是闭着眼?睛睡觉。
他要是能听?懂,一定会睁开眼?回骂一句“废物的是你”,幸好他听?不懂,不然?兴元帝说不准要被活生生气死。
“不可能”兴元帝接受不了柳烟黛就这么离开的事实,这超脱出了他的计划,他的计划里,柳烟黛应该乖乖的跟他回长安,应该每天和他在一起,给他再生一个公主,而不是丢下他和小铮戎离开!
她怎么能离开呢?
兴元帝胸口一阵钝痛,眼?前一阵发黑,人向后一倒,竟是当场要被气晕过去了!
太监匆忙来搀扶,就见兴元帝痛苦的闭着眼?,微微向后昂头,一字一顿道?:“向镇南王府传消息,告诉她,今夜她要不回来,朕就把这孩子摔死。”
未时,镇南王府。
两辆马车从?官衙处回来,一前一后的停在府门口,三位主子怎么去的,便怎么回来,三个人,一个人都不少。
楚珩与秦禅月两人在前厅喝了两个时辰的茶,瞧见柳烟黛游魂一样?行?出来后,三人又回了镇南王府,一路上秦禅月都没抓到?时间跟柳烟黛说话,提心吊胆了一路。
眼?见着回了王府,秦禅月就把楚珩甩了,往柳烟黛那头的院子里跑。
但她竟是没见到柳烟黛。
柳烟黛头一回拒了秦禅月的探望,说她自己要歇息片刻,谁都不肯见,秦禅月只?能揣着一肚子担忧,又从?柳烟黛的院子里走?了,回了他们的院子里去祸害楚珩。
楚珩当时正在书房之中办公。
自从?兴元帝来了之后,南疆的事儿?突然?多了不少,各个衙门的人都开始积极展现自己的办事能力,一个个案子都办的十?分漂亮利索,原本堆积的各项麻烦,沉疴暗坑都被一一解决,甚至巡逻的缉蛊队都跟着变得勤劳了不少,原本一个月巡逻三次,现在三天巡逻一次,连南疆的巡逻军都开始发力,这几日抓了不少想偷偷进山、采摘药物的商队贩子,一时之间,整个南云城都跟着欣欣向荣。
因此,楚珩的事儿也格外的多,他有?不少奏折要批。
最近几年,秦家军强横,南疆已经很?少打仗了,前一年时,南蛊人知新?旧帝王交替,有?心侵入边疆,正好被赶回来的镇南王压回去,现下,南疆战线已平稳许久。
但是战线平稳了,南疆内部可不一定平稳。
除却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兴元帝以外,南疆本身就有?不少的问题。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因山而起。
南疆自古以来便有?“西王母福地?”的说法,其中诞生不少天灵地?宝,这些药物甚至可起死回生,各种妙用都有?,只?要是人,就都想要。
据说,还曾经有?一位大陈的采药人,在南蛊山中吞吃过一种红彤彤的果t?子,自此容颜不老,一百零七岁寿归正寝时,依旧是二十?来岁俊俏模样?,也因此,每年都有?大陈人想进山寻宝。
南疆的二十?四山,除了山脚下那一块临近大陈以外,其余的深山地?方本来就是南蛊人的驻地?,所以这些药物,也都是南蛊人的。
就如同南蛊人想要大陈人的香车美女一般,大陈人也想要南蛊人的救命药材,所以,南蛊人往大陈边防偷潜的同时,大陈人也偷偷进山。
所以南疆边防不仅要防南蛊人出来,还要防大陈人进去,寻常的一些临山居住的药农没关系,他们不会去往深山中去,但有?一些商队却不同,他们进山,就要去找南蛊人做生意,亦或者说就是要去抢南蛊人的药材的,前者是资敌走?私,后者是引两国战。
所以南疆边防不仅要防外面的人,还要防里面的人,这道?墙常年被各种人钻来钻去,难免千疮百孔,而楚珩,就是那个修修补补又三年的人。
当时,楚珩自官衙回来后,拿出来近期的一些走?私名单来查。
这些走?私名单,都是边防抓来的人,被摁在牢狱里,每一个都要挨个儿?查过,顺便再看看今年的军资财政缺不缺钱。
缺钱就从?这名单里挑出来几个重罚,补上军资,不缺就都砍了,脑袋悬于闹市,以做警钟。
每个月,走?私名单都是厚厚的一沓,攥在手里,沉而又沉。
走?私名单上不止是因走?私被抓的一些走?私犯,还有?一些与走?私犯勾结的边防军队,能呈到?他案前的,基本都是双方认罪的铁案,他只?需要斟酌着处罚便可。
他正查的仔细时,秦禅月推门而入。
当时正是盛夏,秦禅月从?柳烟黛那里回来,再一路走?到?楚珩这里,走?的面上都浸着薄汗,一张脸红彤彤的。
书房中摆满了冰缸,她一推开门,凉气扑到?脸上十?分舒服,坐在案后的楚珩也随之抬头,瞧见她后,楚珩起身,放下笔道?:“怎么过我这边来了?”
秦禅月偶尔闲得无聊也来看他办公,但是这些公事一样?比一样?枯燥无味,秦禅月看多了就懒得看了,只?在她的院中赏赏花,出去逛逛街。
“官衙那头到?底发生什么了?”秦禅月一进来,就追着楚珩问:“柳烟黛一回来了,都不曾搭理我。”
楚珩正握着秦禅月的手臂,将人引到?矮榻上坐,一边引一边道?:“我不曾打探,官衙的事,都在圣上掌控之间,我不好问。”
秦禅月怕热,一回来就换下了见圣上的王妃朝服,只?穿了一件浮光锦的红色抹胸锦缎裙,外衬了一个明?蓝色的锦衣,裹了一个同色披帛,踩着珍珠履,发鬓间的金银珠宝也都扯下去,只?簪了一支明?蓝色的真?花。
她爱出汗,走?了这么久,身上的丝绸都被浸了一层汗,四下无人,楚珩便将她手腕上的披帛、肩上的锦衣都脱下来,只?剩下一个红色抹胸,这些衣裳都被褪掉,秦禅月才觉得舒坦了些,闻言,秦禅月瞪了楚珩一眼?,道?:“你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