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1 / 1)

楚珩也不?说话,只是被骂的时?候又在心里面盘算小九九。

他不?愿意让柳烟黛再黏着秦禅月,他倒不?是讨厌柳烟黛,只是柳烟黛每次过来,秦禅月都要将?他推到后面去?,只要柳烟黛来了?,秦禅月就要先?陪柳烟黛。

他将?柳烟黛送过去?给秦禅月,是让他安心的,不?是让柳烟黛来争宠的!

更可恨的一次,是他们有一回在花园花阁里弄到一半,柳烟黛来了?,秦禅月硬生生让楚珩自己拿着衣服裤子翻墙走了?,事发匆忙,他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回头还被钱副将?撞见了?。

钱副将?虽然不?说话,但是他会偷偷笑啊!

楚珩想起来这些糟心事儿,就想,早知道把柳烟黛丢回长安去?了?。

他思索间?,柳烟黛已被匆忙送入了?厢房待产。

私宅中早就请来了?几位手法?老练的药娘,专门伺候着柳烟黛,这方柳烟黛一进厢房里,那头便是几个药娘一齐上阵,什么人参老汤一口气儿全用?上,还有药娘掏出来一碗孕妇专用?的麻醉沸,让孕妇饮下去?,生孩子都不?痛。

一群人安排这些的时?候,还有药娘安抚秦禅月:“早产是好事,这胎儿太大了?,在肚子里养的齐整壮硕,出来后不?虚弱,若是再待下去?,胎儿太大,反倒难生出来。”

当时?正是盛夏午后,药娘说这些的时?候,一阵阵尖叫声从门框里面透出来,听的秦禅月后背发汗,整个人骨头都跟着发软。

她也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但她身?子骨可比柳烟黛好太多了?,她活了?三十来年,从不?曾得过风寒,年过三十依旧能跳起来抽人两嘴巴子,浑身?腾腾的冒着劲儿呢,柳烟黛却不?行,这孩子从进了?侯府就虚,后来怎么都补不?回来,生育又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儿

秦禅月越想越觉得后背发麻,人往后一软,虚空的一抓。

楚珩正站在她一抓的地方,顺着她的手向前一迎,直接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在她惶惶的片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无碍,烟黛无事,放心。”

秦禅月几乎站不?稳了?,在大热天?里,手心间?竟是出了?一手的潮冷汗水,心口处一阵阵发凉。

院中有一石凳,楚珩便搀扶着她行过去?坐下,再命人取来点冰饮子给她用?。

夏日间?最好用?酸梅果饮,碎冰碰壁当啷响,秦禅月饮下几口,便觉得心里面好受了?些。

她当初生孩子还算顺利,不?过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思索间?,秦禅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眼下正是午时?,烈阳之下,再过两个时?辰,大概是申时?。

秦禅月失神的盘算这些的时?候,钱副将?从一旁面色不?大好的走过来,向楚珩打手势,楚珩顿了?顿,扫了?一眼秦禅月,随后渐渐退到钱副将?周遭。

钱副将?扫了?一眼秦禅月后,又偷偷摸摸的扫了?一眼厢房间?,厢房门口不?断有婆子们跑来跑去?的烧沸水,泼血水,送汤药,里面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听着那动静,钱副将?都觉得害怕,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随后与一旁刚走过来的楚珩道:“启禀王爷,长安那头来消息了?,说是,兴元帝已经许久不?在宫中出现了?,从洛阳那边倒是来过消息,说是有人在路上瞧见过兴元帝,但是不?敢确认。”

站在廊檐下的楚珩神色平淡,瞧着没什么波动。

但熟悉楚珩的钱副将?知道,楚珩现在心里肯定也是翻天?了?。

楚珩忌惮兴元帝,一是,之前楚珩将?柳烟黛从长安带回来,一路带到南疆来,这是欺君之罪,之前兴元帝在长安闹得动静他也知道,兴元帝至今不?曾娶妻纳妾,后宫空的跟刚赈灾完的国库似得,任谁都知道兴元帝放不?下柳烟黛,眼下柳烟黛要生了?,兴元帝突然出现,让楚珩心里不?安。

二是,帝王和王爷之间?,本身?就存在敌对关系。

大陈是采用?分封制,王爷的领土是王爷的,跟皇上没什么关系,所以每一个皇帝在登基初时?可能会放任封王不?管,但是后期一定会想方设法?削藩,皇帝想抢回王爷的东西,但是王爷也不?愿意给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呢?更何况,给了?一次是不?是有第?二次,第?一次要东西第?二次是不?是就要命了??所以王爷不?会退。

而兴元帝,这个人掌控欲太强,他这一趟跑到南疆来,说不?准要闹出来什么事,楚珩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但既然人来了?,他们就得接招。

站在廊檐下的高大男子先?是平淡的瞥了?一眼厢房里,后是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坐在石桌旁的夫人。

瞧见夫人饮用?冰饮子时?舒缓的眉眼,楚珩的眉头也渐渐松开。

他想,不?管什么事,只要秦禅月还陪着他,这就很?好。

“先?装作不?知道。”楚珩道:“将?手底下的兵都看严实了?,任何小事都不?能放过,不?能让他抓到把柄。”

自古以来,皇帝要削藩都是要理由的,比如,某位王爷欺男霸女,做了?什么恶事,需要削藩,再比如,某位王爷其下子嗣干了?什么倒行逆施的事儿,总之,得找出来点理由来。

只要让兴元帝找不?到理由,他们就能安全一半。

还有,这厢房里

“将?这里看牢了?。”楚珩想了?想,又道:“不?要让夫人和姑娘知道。”

这些事,不?是她们两个女人能管的,告诉她们反倒让她们心下不?安,眼下又正是生产的节骨眼儿上,定然不?能让人知晓。

“是。”钱副将?领命而下。

钱副将?踩着铁靴离开此处的时?候,厢房里的柳烟黛正在生孩子。

床帐被高高挂起来,一群人在她耳边喊,用?力,挤,抬腿

厢房的窗户开着,外面偶尔有鸟叫声掠过,但是柳烟黛已经无心去?看什么鸟儿了?,她只听见旁边的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喊。

“用?力啊,姑娘,姑娘!用?力”

“姑娘,用?力啊”

一叠声的动静钻入到脑海里,像是某种梦魇,但是柳烟黛没有力气,只有痛,痛的要死的时?候,一个药娘给她灌了?一碗药。

这似乎是一碗麻醉沸,药进了?嘴里,她没那么疼了?,只觉得头脑发昏。

好昏,好困。

她像是要睡了?,但是她又清晰的知道自己没睡,她处在一个朦胧的边界,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她耳边喊她。

“烟黛,烟黛,朕来找你了?。”

她缓缓睁开眼,在一片虚无的、混沌的白之中,她的身?侧有一个人,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有一点点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的脸。

有一点像是那个王八蛋太子,但是看起来又老很?多,他乌黑的鬓角间?多了?几分白发,不?再像是年轻时?候那么锋芒毕露,反而多了?几分沉稳,那双丹凤眼也不?再充满戾气,而是向下垂着,像是浸挂了?霜的枝丫,透着几分萧瑟寂寥。

他也舍不?得眨眼,只一直盯着她看,他只有在梦里能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