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吴夫人想将柳烟黛抓着坐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但她根本没那个力气,只能?任由柳烟黛躺着,蹲靠在柳烟黛身旁,声线尖锐的高喊:“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她从自己袖子里拔下来?一把匕首,用尖锐的刀锋对着柳烟黛的脖颈,似是?随时都能?刺下来?。
锋锐的匕首刺在白玉一般脖颈间,虚虚的划着那牛乳一般的脂肉,柳烟黛每吸一口气,那淡淡的青色脉络便向前一鼓,更?显得其上的刀锋骇人。
太子的步伐果真一顿。
他投鼠忌器,迟疑的这么一瞬间,柳烟黛动了。
她左手推开吴夫人攥着刀的手,右手将手里攥了许久的石头猛地抬起来?,对着吴夫人的眼狠狠地砸了过?去,吴夫人没想到她已经自己磨开了绳索,被砸的惊叫一声,踉跄着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之机,太子如雷暴光射一般扑上来?,他手中的刀猛地迅速挑开吴夫人的四条手脚筋,随后他快速俯下身,用力将柳烟黛抱在怀里。
吴夫人惨叫一声倒下去的时候,柳烟黛满脸泪花的被太子拥住,太子死死的拥抱着她,低头吻着她的侧脸,用力的吻她的泪,拥抱已经不能?解决他心底里的惶恐,他像是?要把她的一切都吞吃入腹。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日后,他再也不会让柳烟黛离开他的视线之中。
她的脸上,泥土和?眼泪混在一起,变成了泥水一样的东西?,干结成块,黏在脸上,看上去像是?个乱七八糟的小花猫,但太子一点也不嫌弃,他用力地贴着她,宽大温热的手掌轻柔的擦着她脸上的脏污,双目赤红的哄着她:“孤来?晚了。”
柳烟黛一见了太子,只觉得那些心底里压抑着的委屈全都冒出来?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的顺着眼眶往下落。
她刚才好害怕,现在真的见到了太子,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依靠,像是?个被打过?之后的小猫,开始畏惧外?面的世界,只一个劲儿?的往她觉得安全的地方钻。
她一钻过?来?,太子恨不得把心撕开,让她直接钻进来?,和?他融成一部?分。
阵阵喊杀声在她靠近的瞬间飘远,四周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她的啜泣声那样轻,那样小,柔柔弱弱的填满了太子的心间,带过?来?些许酸酸涩涩,太子呼吸的时候,都觉得胸口抽动。
这段时间以来?的提心吊胆与不安终于消散,强大如太子,都在这一刻露出了脆弱的眉眼。
他不知道,如果失去她,他该是?如何的痛。
她哭的时候不说话,只瘪着嘴哭,一张脸都拧到了一起,看的太子心都快碎了,他的手抚过?她的脸,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小腹。
他也不说话,只用那双通红的眼死死的盯着柳烟黛看,将柳烟黛身上的伤痕都记住,这些东西?,是?他要千百倍还回去的。
“她死了吗?”柳烟黛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儿?来?,颤着声音问太子。
她问的是?吴夫人。
她不敢去看此刻的吴夫人是?什么样子,只是?,在太子杀过?来?的时候,她的内心里还是?隐隐希望吴夫人不要死。
她当然知道吴夫人是?个坏人,但是?,她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吴夫人说“你与我女儿?一般大”的时候的样子,她总觉得,吴夫人也许也没有坏的那么彻底。
女人天?生容易t?共情,那些别?人不能?理解的疯狂和?扭曲、彼此互相滋生出来?的恨里,也总带着不合时宜的怜悯。
太子抱紧她,咬着牙回:“没死,孤不会让她死的。”
柳烟黛松了口气:“没死就好,她方才也没有杀我,你你真的杀了她女儿?吗?”
柳烟黛问这些的时候,一双澄亮亮的,窝在他怀里,带着几分不安抬头看他。
而听到“女儿?”这两个字,一旁断了手脚筋的吴夫人嘶吼出一阵呜咽,秋日里的风一吹,恍似阴风阵阵。
她因为痛苦,已经说不出什么成调的话了,只能?如同一只野鬼一样哀鸣。
这样的哀鸣那样刺耳,几乎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了柳烟黛的魂魄中,柳烟黛不可避免的想起方才吴夫人说的话。
吴夫人说
那是?一根刺,深深地刺在她心里,她嘴唇发颤着,一定要问一句真话。
而太子在听见“女儿?”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骤沉。
“她设计害孤,孤怎么能?容她活下来??”他恨极了吴家人,在此刻,在柳烟黛面前也忘了掩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孤只恨杀她杀的太容易,只恨斩草不除根,叫她引了今日之祸!烟黛莫怕,今日你之仇怨,孤当万倍奉还!”
二皇子一个,万贵妃一个,吴夫人一个,全都加起来?,谁都别?想活!
柳烟黛被吓到了,她震惊的看着太子的面,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她方才在吴夫人面前维护他的话都是?错的,她的脸又一次疼起来?,但并?不是?被吴夫人踩的,而是?被她自己说出来?的话打的。
他并?非是?她想的那样好的人,正相反,他真的如同吴夫人口中一样杀了吴夫人的女儿?,那他...是?不是?也骗过?她呢?
柳烟黛肚子里是?揣不住事儿?的,她与秦禅月还不太一样,秦禅月是?从世家里长大的,她认同世家规则,她允许黑白交杂,她能?在灰色地带自如的活着,比如她的手帕交落难,她为了明?哲保身,不会拼死去救,她的丈夫背叛她,她可以背地里给自己的丈夫下药,她的道德水准其实没有那么高,秦禅月是?以自己为中心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但柳烟黛不同,这姑娘是?真的认死理,刚才吴夫人那么踩她,逼她,她都不松口,可见她骨子里的那股倔劲儿?,现在一想到此处,她张口便问:“当初,我婆母进牢狱的事情,你是?不是?骗了我?你明?知道我婆母迟早会回来?的对不对?你故意跟我婆母设计,然后回过?头来?又骗我,对不对?”
当时太子心急如焚,正要将柳烟黛带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太子顿了顿。
他那脑子一边要看局势,一边要看柳烟黛,手里的刀握的很紧,整个人高度紧绷,做的都是?本能?反应,反而不好扯谎,提起来?那些事儿?,太子迟疑了一瞬,低声道:“我回头再告你前因后果。”
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他骗她的,他有一大堆的花言巧语可以说出来?给自己推卸责任,他做这些只是?因为喜欢她,只是?因为爱她,他才会选择骗她。
而且,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她不跟他好又能?跟谁好呢?
再者?说,她就算是?不说,他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也会想办法挑明?这些,让他来?到他身边,就算是?没有秦禅月入牢狱的那件事,他也认定她,他们之间还是?会在一起。
既然他们迟早要在一起,那因为什么在一起重要吗?
太子认为不重要,结局已定,不需要在乎过?程,柳烟黛的这个问话在他心里也并?不难回答,就算是?柳烟黛闹了一点小脾气,他也觉得游刃有余。
只需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把柳烟黛哄好,他有这个信心。
但是?现在来?不及,四周都是?刺客。
“你,你骗我。”而柳烟黛听见了太子这含含糊糊的话,自然明?白了一切,她眼眸里的泪夺眶而出。
柳烟黛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一天?,在茶楼里面,她被太子逼着脱光了衣裳,骑在他身上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