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他们得势的时候,无数人?敬让着他们,他们落势的时候,无数人?欺负他们。

他们是一把?又一把?的钝刀子,会一刀又一刀的割在他们身上,期间包括各种欺辱,别说?旁人?了,等他们落了难,就连一个随随便便的小吏都能折辱他们,更?何况是那些厌恶婆母的人?呢?

柳烟黛想象不到,婆母那样骄傲的人?,又如何能受得了这些屈辱呢?

婆母一定?会死的,她自己都活不下去。

而?叔父到现在还没能醒过来呢!

柳烟黛在厢房之中急的都要掉眼泪了,恍惚之中又记起来了今日的约定?,便赶忙叫人?为她梳妆打?扮,匆忙收拾好?自己,连饭都没吃,就准备出门。

叔父昏迷了,婆母被囚禁了,眼下,她能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一个太子了。

太子...太子一定?有办法的吧?

柳烟黛就抓着这么一棵救命稻草,匆忙出了王府。

王府今日照样派了几个私兵跟着柳烟黛,只是这几个私兵显然也是一脸惶惶,走两步道都要唉声叹气,但是好?歹也是将柳烟黛送出来了。

柳烟黛坐在马车里?面,也跟着心里?一片不安。

太子...眼下大厦将倾,太子还会来帮扶他们吗?

就带着这样的念头,柳烟黛重新回到了昨日去过的雅间。

雅间还是那个雅间,但是其中却空无一t?人?,太子根本就没来,屏风后面还烧着暖炉,这雅间内一片暖和。

柳烟黛心知她是来早了。

昨日她是巳时左右到的,今日却是辰时就到了,太子可能还没到。

她就在这雅间之内坐着等。

雅间里?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动静,她跪坐在案后,像是一个雕塑,从内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了一个躯壳,艰难地应对着眼下的困境。

昨日她还有心思睡觉,今日却是一会儿?都睡不下去,心焦的像是一张饼,被翻来覆去的烙,人?都快烧熟了,却又毫无办法。

这案上还放着昨日她写剩下的账本,柳烟黛瞧见自己写下来的字儿?就难受,想起来婆母,顿觉心酸,跪坐在案后,眼圈都跟着渐渐泛红。

等太子从门外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柳烟黛正侧对着门,“啪嗒啪嗒”掉眼泪。

听见门被推开,柳烟黛憋着嘴回过头来,正眼泪汪汪的跟太子对上视线。

她哭的鼻头都是粉的,一双兔眼里?水汪汪的,唇瓣被自己咬的亮晶晶的,珍珠一样的泪从她的脸上一点?点?掉下来,眼睫毛都润湿成一簇一簇的,瞧着可怜极了。

只一眼,太子脑袋里?就过了各种不做人?的念头,连带着他浑身的血肉都跟着烧起来,滋儿?滋儿?的往上冒着热气儿?,烧的他头昏脑涨。

过了两息,太子进门来,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迈入其中,走到柳烟黛的案旁,缓缓单膝蹲下,他的膝盖无声无息的压在柳烟黛的裙摆上,像是某种侵略的征兆,但说?话的语调却温和极了,柔声的问她:“世子夫人?是在哭什么?”

他的声音又缓又慢,渐渐地拉长,带着一点?缱绻的温柔。

像是某种无形的张开的网,无声地笼罩住了柳烟黛。

柳烟黛对此一无所知。

她见了太子,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哭哭啼啼的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抓着太子的衣摆,白着脸问:“我叔父,我婆母,都还能活着出来吗?”

太子面露难色,道:“孤亦不知晓,时至今日,事情已经超出了孤的预料,孤不能再掺和下去了,否则,定?然给孤带来无法挽回的影响。”

柳烟黛听见了这话,只觉得后脊都凉了。

太子不掺和了,那就没有人?了。

她抓着太子锦袍的手越发用?力,似是害怕太子就这样“嗖”的一下消失掉一样。

一旦太子消失了,就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来帮他们了。

“叔父”柳烟黛昂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死死的扒着他的腿,声线磕磕巴巴的说?:“叔父,叔父与太子不是,很好?吗?婆母与太子还有血缘,太子不能,不能置叔父婆母于不顾啊!”

太子的面上浮起了几分无奈。

他道:“孤已经帮了足够多了,再往下帮下去,必定?累及己身,我与镇南王虽是有叔侄情谊,但时至今日,孤已经仁至义尽了当初白家落难,侯府也不曾拼出命去帮扶,世子夫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柳烟黛当然明白。

两家人?互相没那么深的交情,就不能去为对方豁出命去,他们总要为自己身后的人?想一想,就连周家那样亲密的血缘关系,都会互相捅刀子呢,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旁人?,万事权衡利弊,总是对的。

就像是当初婆母不曾救白家一样,现在他们家落难了,自然也不指望旁人?来救,情分不到,就是如此。

而?就在柳烟黛伤心失望发怔的时候,太子似是叹了口气,道:“还请世子夫人?保重自己,也保重自己的孩儿?,你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侯府唯一的血脉了,也请世子夫人?原谅孤孤也不能豁出去所有,替一个没血缘的人?搏命啊。”

说?话间,太子站起身来,抽出自己的衣摆,似是要这样离开。

在衣摆从柳烟黛的手指中被抽动的时候,柳烟黛似是突然惊醒。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那张白嫩的面上浮现出了几丝窃喜,她向前一扑,用?力抓住太子的锦袍,在太子转身的瞬间,柳烟黛鼓起勇气,昂着脸与太子说?道:“太子不能不管我们,殿下我,臣妇,怀了您的骨肉。”

站在原地的太子似是僵了一瞬,那双深而?又深、漆黑如墨的丹凤眼定?定?的盯着柳烟黛看了半晌后,缓缓抬起手,去掰开柳烟黛的手骨。

棱骨分明的男人?手指一点?点?掰开白白软软的纤细手骨,最后逼得柳烟黛只能用?两只手死死抓住他两根手指不松。

两只白嫩的手,两根被紧紧攥着的坚硬手骨,太子看着他们的手,像是看见了某种交叠的画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随后,他垂下眼睫,语调平缓的说?道:“世子夫人?莫要攀咬孤。”

他这个人?简直坏的无可救药,明明把?柳烟黛逼到了一个无处可退的境地,还要摆出来一张浑然不知的脸,道:“孤与世子夫人?清清白白。”

他诱惑她,逼着她靠过来,而?他高高站在长阶之上,居高临下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