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并不是平静安宁的五天。
第二天夜里,急促敲门声之后,一笼子老鼠突然被放进来。
叶舟没尖叫过,厚厚的牛津辞典,在那一晚,活活拍死三只老鼠。
而江过,从最开始的呼吸凝滞甚至摆烂败搓,到后来的越挫越勇,左手木铲,右手汤勺,熟练到一手一个小饼干,一夜拍出来12只鼠饼。
天亮时,两个人横在地板上,眼看着一只老鼠逍遥自得地蹿进冰箱下面。
“别管它了。”江过丢下铲子勺子,躺平在地板上。
“该管的不管。”叶舟把手放在牛津辞典上,舒口气,躺在一旁。
冬日暖阳照在脸上,两个人一觉睡到中午。
之后的几天,也没个清净,最惊心的一次莫过于房子差点儿烧着,好在江过醒着,深夜扑下急火。
第五天,江过的大伯过来,只把江过一个人带到公证所。
办理好名义上的监护人,他语重心长告诉江过,这房子虽然三百万买的,能卖120万,仗着市中心,楼盘新,学区房,有人急着上学……能两天出手,他已经尽力。
然而,从中盈利两万手续费,身为大伯也毫不晦涩,“江过,你大了,有些事儿你也该知道。当年,大伯家装修房子,我跟你大伯母低声下气来跟你妈借钱,你妈可是一盆水把我们这穷亲戚泼出去的。”
“但我爸不是也把钱背地里给你了么?”江过不卑不亢。
“看样子你是知道的。是给了,但你大伯也是要脸的人。今天这两万是我自己的辛苦费,以后给你做个便宜监护人,别怪大伯心狠。”何止心狠,手段也毒辣,手下不留情。
江过撇撇嘴,“江之韵,这钱送你。以后,我们没关系。”
中年男人噎了一口,他自然愿意,“行。你有志气。这一百二十万,我替你爸还给人家,十八岁等你成人,再还给人家两百万,这事儿算过去,暂时不会有人催债。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两年半,多二十万利息。这叫摆平?算命运?……江过不认。
“不愿意的话,那你随便。”
江过没说别的,最后要了张伪造的卖房契约。
江过的大伯本来就是个卖房子的,做这个不难,他没搪塞,只是提醒说:“这房子三天之内过户。我不知道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骗小孩子可以,拿到哪儿都不好用,就是张废纸。”
江过收好这废纸,没废话。
大伯临走前,拍拍他肩膀,“你爸太宠你妈了,宠到瞎了眼。看着你爸的路,长个教训,记着永远别对一个女人死心塌地。”
别学你爸,前车之鉴。
江过掩埋好心情,回家路上,拎上一只烤鸡。
这一天,正月十五。
刚上楼,四胖站在门口,过来送汤圆。
“怎么不进去?”江过抬脚把门别开,“进屋说话,别杵门口。”
四胖不只是来送汤圆的,还带来两百块钱。
塞来塞去,说是给叶舟的压岁钱。
叶舟自然不会要。
江过从叶舟手里拿过票子,拍在四胖手心里,咧嘴一笑,“四胖,我爸欠债的事儿,都解决了。回家告诉你妈,谢谢她,让她不用再挂念。”
四胖跟着母亲来到邺城,家里没有父亲,生计全靠母亲一个人卖包子勉强过辛苦日子。
连着几天,有人来江过家门口要三百万的事儿,吵得街里邻居人人吃瓜耳熟。四胖母亲自然也听说了,他们母子俩是唯一帮忙的。
“真的?”四胖眼睛都弯弯着,笑得憨厚。
“嗯。真的。这房子卖了。卖了三百万,正好补上。”江过不以为然。
随手从兜里掏出来卖房契约放在桌子上。
四胖跟叶舟一起接过去,一个字一个字读下来,一个零一个零数下来。
三百万,白纸黑字还有红印章,是真的!四胖激动地直嚷嚷。
她慢慢抬起头,对着江过那张略显嚣张的脸,悄然弯了弯唇角,没房子住不算好事儿,不用为欠债整夜提心吊胆也自然宽慰。
送走四胖,兄妹俩把整整一只烤鸡分解成一盘精光的骨头,又去煮上汤圆。
叶舟舀一勺汤圆带着白汤连吹都没吹一下,直接塞进嘴里。
噗呼半张着嘴,嗤哈嗤哈烫出眼泪,她也没舍得吐出来。
“就这么急?”江过把眼前还没碰过的汤圆往叶舟面前一推,“我不爱吃这个。”
叶舟吃着碗里的,望着另一只碗里,“切,还挑食,怎么没饿死你。”
窗外刚好在放鞭炮,吵得没听到说话。
“什么?”江过问她。
“饿死你算了!”叶舟嘴里嚼着东西,看不见口型,又是几声鞭炮震耳,两个人根本交流不下去。
连续问个三四次,江过干脆也不再问,他睨了眼窗外,“想不想看烟花?”
不出十五就是年,叶舟今年还没过上年,她含着两颗汤圆,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
“走,我们也出去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