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说,在场人人色变。噬心咒是最高的反噬法咒,如若发誓人有半句虚言,就会立时落个魂飞湮灭的下场。

枫叔明道:“你可知道说谎的下场?”

凌夏点点头,坚定道:“弟子句句属实,何惧之有?”

枫叔明眉毛一扬道:“翠师兄,既然他愿意发誓,那便让莫师侄写下噬心咒让他按下血印如何?”他这般说,也是为了避嫌。

翠天成点点头,莫待很快写了法咒,拿下去让凌夏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后按下血印。其他人没听出来,莫待却是从凌夏话中听出了端倪与钻孔的漏洞,似乎要自己一力承担。他心中微微动容,至少之前他没见过这样的人。毕竟点破对他自己没甚好处,也就不发一言。

凌夏按下血印,果然并没有丝毫反噬的迹象。

尚开知道自己儿子理亏,仍是猛地站起来,朝枫叔明大声道:“枫掌门,你说此事如何处置?”

枫叔明看看凌夏暗暗叹口气,这少年是个人物,若是好生栽培,他日必然可以成为少阳派的一个人才,真是可惜了……

毕竟,总要卖给云霄城几分面子的。

他缓缓站起来沉声道:“既然凌夏害得尚师侄往生,那便一命抵一命,把凌夏交给尚兄处置吧。”

凌夏听的呼吸一窒,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弟子领罚。”

擦,让劳资子自行了断可以吗?劳资怕疼啊!

他这么一说,水月忽道:“枫师叔,翠师叔,切勿怪罪。弟子有一事不明,可否询问一下?”

枫叔明一愣,便道:“无妨,贤侄请问。”

水月看了凌夏一眼道:“弟子只想知道,若是旁人闯入少阳派禁区,那会受何等的惩罚?”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愣。枫叔明也是顿了一下才微微提高了声调说:“我少阳派禁区,岂是人人想进就进的?若有外人闯入,当然是把他视为闯入者者论处!”他说着瞟了尚颜的尸身一眼,心中怒气陡生。

杀得好!死得妙!

水月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如此,当日在第二场比试,这位凌师弟应该是得到允许进去比试的,也就算是半个少阳派弟子了,是也不是?但是那位尚师弟却是未经允许闯入的,是也不是?”

众人已是听出端倪,尚开色变,喝道:“你!……”要不是碍于水家身份,他早就将这信口雌黄的小儿打下去了。

枫叔明微微颔首:“这个自然,只要过了初试,必然会留在我少阳派的。”

水灵这小姑娘机灵异常,早听出了自家兄长的意思,当下做出一副天真烂漫样附和:“哦,那这么说来,应该是这位凌师兄维护了少阳派的门规,几位伯伯,你们说我哥哥说的是么?”

她小女孩的声音天真可爱,翠天成和尚开听的都是微微色变,偏又不能跟一个小女孩反驳。

枫叔明心中得意,嘴里却道:“一般说来如此,但是尚贤侄乃是我少阳派贵宾,就算稍有不当之处,他小小年纪,如此往生也是可怜。”

29、第二十九章

翠天成看看尚开的脸色,很聪明地不发一言。尚开心痛自己儿子惨死,暂时顾不上面子的问题,只是赤红了眼睛冷笑:“那枫掌门觉得如何处置?难道任由我的颜儿白白惨死不成?”

枫叔明淡淡道:“尚兄误会,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若改成这样,将这少年执以鞭刑,十天之后,若是他还活着那便算他的造化,尚兄觉得这个如何?”

所谓的鞭刑,当然不是表面指的这么简单,而是用三阶以上魔兽皮制作的鞭子,每日鞭打犯错的弟子整十下,十天之内置于烈日下不许吃喝。

一般来说,有大半的人都熬不过去,熬不过三天就断送在烈阳之下。

枫叔明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给云霄城面子,另一方面,也算是给这少年一份生的机会。一般来说,只要意志足够强大,是能够活下来的。

尚开看看跪着的少年孱弱的身板,他也知道不能不给枫叔明几分面子,毕竟自己儿子有错在先,于是冷哼道:“好吧!那就麻烦枫掌门尽快执行了!”

就算这少年熬过了鞭刑,早晚他还有别的手段为自己的颜儿报仇!

水月蹙眉,他没想到还是这个结果,心里十分不满。但毕竟他是客,也不能说的太多。

凌夏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可是听见“十天,鞭刑”这两个词,心里也猜出大概,纵然面容平静,心里已经开始泪奔了。

擦!不带这样的!还不如一刀砍了来的爽快呢!老子要回家!

很快,有两个黑衣弟子进来,一边一个按住了凌夏,把他带向执法堂。

尚开毫不犹豫抱着尚颜前去,要亲眼目睹凌夏受刑。

水月淡淡朝两大掌门行了礼道:“左右无事,弟子就告辞了。家妹尚且年幼,见不得这血淋淋的场面。”他此时对这两个名门门派的好感变得荡然无存,隐隐有些后悔用禁术帮助他们。

翠天成点头道:“多谢贤侄此番相助,请代我向水兄致谢。”

在刑法堂的院子里,凌夏的双手已被牢牢束在两侧,心中的恐惧比那次被执行板子的时候更要强烈数倍。他咬着牙低下头,不想让眼睛的恐惧让别人发现,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尚开抱着儿子尸骨坐在近处观看,心里大畅,要不是碍于他尚家的声望,他肯定要自己亲自下场行刑!

执法堂的弟子把鞭子在清水里泡了泡,然后在空中猛然抖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凌夏只觉背部猛然一热,然后便是一阵难以描述的疼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汗水和无法抑制的泪水都开始簌簌而下。

行刑的弟子显然不等他适应,已经规律而有节奏地继续抽打了起来。

凌夏脑中所有的思绪顿时消失,只留下一个字疼!

他连平静也保持不了,身子不由自主想躲开,可是无论到挪到哪里鞭子都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

在剧烈的疼痛下他的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身上每一道伤痕带来的痛麻都在争先恐后往脑子里钻。

而且那鞭上的水能够强迫人保持清醒,当他受不了祈祷能晕过去的时候,偏生脑子里还能清晰地感应每一鞭带来的疼痛。

“求……”凌夏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呼救,声音被掩埋在鞭子清脆的抽打声下。

他不无法遏制自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麻木地祈祷着这百下鞭刑能够快点结束。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在支离破碎的画面中他似乎看见尚开惬意的狞笑。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凌夏无力地垂下头,大口喘息着,等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行刑的弟子和尚开都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