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血迹和伤痕无声地控诉着罪恶。“这些,”任莫言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也只是数据吗?”
“这些是你所谓的无辜?\”任莫言冷声质问,一字一句如同冰刺,“她们体内的毒品成分与你的实验记录完全一致,甚至在她们体内还发现了Alpha毒品的原型。\”他俯身向前,几乎贴近杜鸣声的脸,“你敢说,这和你无关?”
杜鸣声扫了一眼散落的照片,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看一堆毫无意义的废纸,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内格外清晰。
“我说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我只负责技术,研发完毒品后交给上面的人。实验环节怎么进行,用了什么人,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他的目光掠过照片上那些苍白的面容,“她们的样子……我第一次见。”
沈放注视着杜鸣声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疑惑。那张脸上的平静不像是伪装,倒像是真实的漠然。他缓缓推开更多的照片,一张张摆在杜鸣声面前,每一张都详细记录着受害者的身份、伤情以及死亡时间,像是在铺开一张绝望的网。
“这些人里,”沈放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试探性的怀疑,\“你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杜鸣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得近乎傲慢。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平静地注视着沈放,仿佛在谈论天气:\“不认识。我只是个科学家,试验室就是我的全世界。我不参与分销,也不负责实验对象的选择。\”他的目光扫过照片上那些年轻的面孔,语气依旧冷静,“这些照片里的女孩,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在审讯室内蔓延。沈放的目光从杜鸣声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回那一叠触目惊心的照片。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杜鸣声并没有撒谎。
这个人虽然冷漠得近乎可怕,但对实验和数据的专注程度,让他很可能真的只是个“技术工具人”。这个认知让沈放心中泛起一丝寒意比起虚伪的狡辩,这种彻底的漠然似乎更加可怕。
“所以,你只是负责研发和记录数据?”任莫言向前倾身,语气中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眼神犀利地观察着杜鸣声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这些毒品怎么进入市场,谁负责安排实验对象,你一概不知?”
杜鸣声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没错。我只和上面对接,他们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配方,我就照做。”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我甚至不知道‘乌托邦’到底有多少人,更不知道他们的分销体系是什么。”
任莫言翻开桌上的资料,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内格外清晰。他的声音压得更低:“那么王天阳呢?他是你的博士生,他也参与了‘乌托邦计划’。你承认吗?”
杜鸣声没有立即回答。他抿了抿嘴,目光微微游移,似乎在思索措辞。当他再次开口时,眼神变得冷冽,语气却依然平淡:“王天阳只是个传话筒,什么都不懂。”
沈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眉头轻挑。他知道这不过是杜鸣声的策略,想要将责任推得更远。
“那郑茜柔呢?”他直视着杜鸣声的双眼,语气沉重,“她是‘乌托邦计划’的负责人之一。你们共同研发了这些毒品,但她却被人杀害。你为什么不保护她?”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骤然锐利,“是不是你想杀了她?”
这个问题一出,杜鸣声的眼睛蓦地一暗,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细微却真实。他的冷笑变得更加明显,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问。深吸一口气,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讥诮的味道:“杀了她?你真认为我能杀了她?”他的声音忽然降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嘲弄,“为什么只有她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没有死?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沈放的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杜鸣声的脸。他没有被对方这种故弄玄虚的反应所迷惑,继续紧逼:“她是‘乌托邦计划’的负责人之一,为什么你从来不提她?你们共同研发这些毒品,你难道不应该保护她吗?”
杜鸣声低头轻笑,这笑容里藏着某种深意。当他再次抬眼时,目光中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共同研发了这些毒品。”他忽然停顿,声音放得更轻,“但是,郑茜柔的事,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句话落下,审讯室内的气氛骤然变得更加凝重。杜鸣声的话语中似乎暗藏着某个重要
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
沈放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不安。显然,这个话题并没有按照他预期的方向发展。杜鸣声的态度很是反常他没有直接否认,也没有承认郑茜柔与“乌托邦计划”的关系,而是又一次巧妙地绕开了问题的核心,仿佛在刻意回避着某个更深层的秘密。
“你想说什么,杜鸣声?”沈放的目光紧紧锁住对方,声音愈发冷静,如同冰面下涌动的暗流。
杜鸣声深深吸了一口气,肩膀微微下沉,突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审讯室,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的回忆漩涡中。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你知道,‘乌托邦’这个名字,背后其实有很多隐藏的层面。”他停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觉得我们所做的这些,真的只是为了钱吗?郑茜柔,她……”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是她的保护者。”
沈放的眉头紧蹙,敏锐地意识到杜鸣声并没有打算透露更多信息,但这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已经足够让他警觉。
“所以,”他再次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锐利,“你并没有保护她,就算她死了,你也不觉得愧疚?”
杜鸣声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眼中的神色依然难以捉摸,仿佛在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地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沈放和任莫言只能先从审讯室出来,片刻的沉默后,沈放的目光愈发深沉。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不对,还是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站在一旁的任莫言立即问道。
“你记不记得,”沈放的声音带着某种顿悟,“上次我问林星澈,为什么她会成为李成杰的目标?”
任莫言思索片刻,回答道:“她说因为她需要钱。”
“但郑茜柔不需要。”沈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肯定。
任莫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是的,郑茜柔家里并不缺钱。而那些一个个的目标,几乎都有着同一个致命的弱点穷,又渴望过上好生活。
这个显著的反差,像是一道闪电,照亮了案件中的某个暗角。
而在审讯室里,杜鸣声依然保持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在看着一场精心设计的剧目缓缓展开。
“快,联系郑茜柔那边的同事!”沈放意识到了危险。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你不过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深夜的医院里,寂静如潭,空气中只余下通风系统的细微气流声,和监控设备偶尔发出的滴滴声。病房内,监护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着郑茜柔的生命体征平稳而规律,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沉睡者的安宁。
突然间,一声轻微的警报刺破了这片死寂,仪器上显示的生命波动出现了短暂的异常,如同湖面泛起的一圈涟漪。
值班护士快步赶到病房,急匆匆地弯腰查看仪器。她的目光扫过数据面板,看到波动明显但转瞬即逝,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应该是设备灵敏度的问题。”她轻声自语着,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在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后,病床上的郑茜柔蓦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初时带着一丝迷茫,却很快凝聚成一汪冰冷的湖水,清醒而坚定。她的手指微微颤动,像是在测试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是否已经恢复了掌控。
片刻后,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优雅而精准,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芭蕾。她小心翼翼地拔出手臂上的输液管,没有引发任何警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鲜血没有涌出,只在针孔处凝成一颗微不可察的红点。
她的指尖在床头柜上轻轻摸索,很快找到了那把看似普通的牙刷。没有丝毫犹豫,她将牙刷柄掰断,露出尖锐的断面。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个尖端泛着冰冷的光芒。她悄无声息地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向病房门口移动。
门外的警察正在打着哈欠,低头刷着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他全然没有意识到死神正在无声地接近。郑茜柔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滑行,每一步都稳定而优雅,像是一位舞者在进行最后的谢幕。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体突然加速,如同出鞘的利剑,划出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掰断的牙刷尖端精准地刺入了警察的颈动脉。警察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惊呼,温热的鲜血便喷涌而出,在空气中画出一道艳丽的弧线。
郑茜柔站在倒下的警察身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她迅速地搜索警察的口袋,手指灵活地取出配枪和车钥匙。随后,她的身影悄然融入医院的黑暗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没有惊慌,没有迟疑,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医院的夜晚依旧静谧,走廊上的灯光依然温和地亮着,没有人知道,一场精心策划的逃亡,正在这个平常的夜晚悄然展开。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是在预示着,这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开端。
“真是人不可貌相。”任莫言低声感叹,眉头紧锁,目光牢牢地钉在监控画面上。屏幕中的郑茜柔,与他们印象中那个温和的研究生判若两人。
调取的医院监控录像让整个调查组陷入震惊的沉默。画面中的郑茜柔步伐优雅而从容,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密计算,流露出对环境令人不安的熟稔。她在医院的走廊间游走,如同一条无声的游鱼,时而滑入画面的一角,时而消失在死角的阴影中。她对这座建筑的了解,远超一个普通病人应有的程度。
“看这里。”沈放指着一个画面,“她避开了大部分的监控设备,选择了消防通道作为隐藏路线。”镜头中的郑茜柔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仿佛在完成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就能从一个监控画面中悄然隐去,又在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突然现身。无论是闪过摄像头的瞬间,还是进入电梯或拐角的刹那,她的动作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预判性,仿佛早在这座医院内演练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