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1)

“住手!”唐旭瞪着他,眼睛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红,声音低沉嘶哑,如同野兽的低吼。他眼神里燃烧着某种极端的执念,那种执念比愤怒更可怕,比爱更深沉,比恨更持久。

“你是完美的。”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紧绷如弦。

“你不能有缺失。”他的眼神近乎痴迷,带着一种病态的珍视。

他死死地抓着沈放的手腕,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吼,带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固执:“你是我留下来最完整的那部分。”

这句话像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的告白,暴露了他最脆弱的本质他对沈放的执着,从来不只是控制,更是一种扭曲的依存。

此刻的唐旭,彻底卸下了冷酷的面具,露出那个藏在深处的、支离破碎的灵魂。他的声音里藏着无法言说的哀求,仿佛沈放的完整,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赎。

沈放没有动,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但已经不再下落。他的眼神却慢慢垂下,看着唐旭紧握他手腕的手,看着那截残缺的指节,像是看着一种荒谬的命运纠缠,一种无法斩断的因果。

那一刻,他们之间沉默如泥,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过往的画面在两人之间浮现又消散,少年时代的誓言,背叛的痛苦,无法弥合的裂痕。无声胜有声,所有未尽的话语都在这一刻沉淀为彼此眼底的复杂情绪。

唐旭低头看了看被打开的手,看着那截残缺的指节,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了下来,如同退潮后裸

露的礁石,坚硬而冰冷,他缓缓收回手,重新戴上那只遮掩伤痕的手套,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危险,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自己只是一场幻觉。

“你还是这么口是心非。”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和愤怒,像是对沈放的指责,却更像是对自己片刻软弱的惩罚。

“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他抬起手,轻轻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那个动作如此优雅,却隐藏着不可言说的威胁。他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眼神重新变得深不见底,“今晚,你哪儿也去不了。”

两人对视,气氛紧绷如临界点的钢丝,稍一触碰就会断裂。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电流在噼啪作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沈放眼中的冰冷逐渐凝结成一种无法动摇的决绝。他沉声道:“我早就不是那个在街头挨饿的孩子了。”每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沉重而坚定。

“你也不是那个替我挡棍子的人。”他的声音低沉如雷,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撕扯着什么。

“你不是兄弟,不是恩人,不是什么救命鬼……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唐旭的眼睛,”你是个疯子。“最后几个字落下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瞬。

唐旭听完这句话,身体微微一僵,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受伤的痕迹,转瞬即逝。他沉静了一秒,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咽下某种苦涩。然后,他缓缓地笑了。笑声低沉,沙哑,像是嗓子眼卡着灰烬,又像是心底最后一缕温情被彻底碾灭。

他一步一步走到沈放面前,每一步都踏得缓慢而坚定,像是在走一段早已注定的路。他轻轻抬起头,目光深邃如井,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去,又像在讽刺地感慨现实的荒谬:“疯子?”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说不上是悲是喜,眼神却一寸寸深下去,像是要把对方看透,也像是要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灵魂。

“你说你不欠我……”他的声音轻得像在呢喃,却字字如刀,“那年你身上都是血,脏得连野狗都不敢靠近,谁敢碰你?只有我。”他手指轻轻一挑,指向沈放的心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当年的伤痕。

“你说你没被我利用……”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可你第一次办大案,是我手下的毒网崩的。是我送你上位,一步步,踩着我的肩膀。”

“你说你想忘……”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贴着沈放的耳朵,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密,“可你每次看到街头流浪儿,眼睛都红得像要滴血。你忘不了,你只是假装。”

他顿了顿,目光在沈放脸上缓缓游移,像是在寻找某种回应。然后,他缓缓道出一句话。带着某种毁灭前的温柔,像是最后的救赎,又像是最深的诅咒:“是我给你披上第一件干净的外套。是我给你取了沈放‘这个名字。”

这两句话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刺入沈放的防备。沈放呼吸微微一滞,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怀念没能完全藏住。那是多年来深埋心底的记忆被强行唤醒的震撼。

唐旭捕捉到那一瞬的波动,眼神忽然锋利起来,像是发现猎物弱点的猎手:“你说我疯,可你最难的时候,是我养出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占有欲,每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灼热。

他声音近乎低语,却带着极强的侵入性,像是要钻进沈放的骨髓里:“你欠我命,欠我名字,欠我这辈子。”他的眼神深得可怕,仿佛能看穿一切,“现在,拿你自己,来还。”

这句话落下,整个厂房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厂房外气氛诡异而紧张,唐旭的黑衣手下目光不善地盯着沈放,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随时准备行动。而远处沈长兴带领的特警布控小组也在监视着一切,枪口瞄准了厂房各个出入口,但迟迟没有动手的命令。

“行动单位,请确认是否动手?”通讯频道里,短促的询问声不断传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和紧张。

沈长兴抬手调整了一下耳机,眉头紧锁,沉声回道:“等他的信号。”他的声音坚定,但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安,“相信他。”

可沈放始终没有给出那个信号。没有摘下手表,没有抬手擦汗,没有任何约定好的暗号。

他就那样一个人,赤手空拳,孤身往前走,像是踏上了一条没有退路的征途。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把直指唐旭心脏的利剑。

唐旭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眼神闪烁不定,捕捉着沈放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突然抬手,淡淡一挥,动作优雅得像在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乐:“都退下。”

他身边的手下面面相觑,几人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什么陷阱。见他神情未变,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他们只好纷纷退开,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两个人。

沈放走入厂房深处,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一个时代的终结。外面的人自动清场,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第110章 第一百零九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灯光昏暗压抑,只有角落里一盏破旧的台灯发出微弱的黄光,光线穿过灰尘飘浮的空气,在地面上投下一小片暖色的光晕,昏黄的光线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在粗糙的水泥墙上扭曲蔓延,如同扭曲变形的怪物,仿佛一幅诡异的默片,无声地演绎着他们之间无法言说的纠缠。

唐旭靠在一张金属桌边,姿态放松而优雅,仿佛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会面。他单手插在剪裁精良的西装口袋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桌面,指尖在光滑的表面上画着意义不明的图案,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沈放,眼神中的专注度与他表面的随意形成鲜明对比。

“你嚟得,比我想像中仲快。”他低声笑了笑,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仿佛在与老友叙旧,而非一场生死对峙。“果然,我啱啱动一动你在乎嗰个人,你就扑返嚟啦。”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像是证实了一个他早已确信的真相。

沈放没有理他,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不过是房间里的一件家具。他的表情冷峻如冰,眼中只有林星澈的身影,他迈步,径直朝林星澈走去,脚步坚定而沉稳,像是在走一条早已决定好的路。

唐旭的表情微微一变,身体本能地前倾,肌肉紧绷,似乎要上前阻拦。那一瞬间,他脸上的优雅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缝,露出下面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但沈放已经抬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沉静,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仿佛利刃贴喉,不是警告,不是威胁,而是明确的底线,那眼神仿佛在说:今晚可以是我的终点,但在那之前,别碰她。

唐旭的脚步顿住,僵在原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脸上的笑容不减,甚至更深了几分,他慢慢靠回桌边,重新摆出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语气带着点讥诮的宽容:“行啊,你去看看她。但动作别太慢……”他的声音慢慢沉下去,失去了表面的温和,露出内里的冷酷,“阿放,嘅耐性都唔多。”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占有欲和妒忌,仿佛林星澈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什么。

沈放没再看他,仿佛再不值得浪费一个眼神,他蹲下身,轻轻扶住林星澈的肩膀,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的动作极轻,近乎虔诚,目光细致地扫过每一处可能的伤痕,又轻轻触碰她的手腕,检查那些被绳索勒出的红痕,他的动作细致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到她。

她嘴角的血迹还未擦

干,暗红的痕迹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沾着灰尘,但眼神却清亮如初,她看着他,她一句话都没说,却在他掌心轻轻写下一个字,指尖在他粗糙的掌心划出一道无声的轨迹:拖。

沈放指尖一顿,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如同琴弦上一个几乎无法捕捉的颤音。肌肉绷紧的程度丝毫不显,但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刻意维持的平稳节奏。

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与警觉,那眼神变化转瞬即逝,快得连唐旭都难以捕捉,却被林星澈准确地读懂了。那是一个信号,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暗语,一种建立在无数次生死之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