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的童年啊......”她长叹一口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安静,而是
那种让人心里发慌的死寂。就像寒冬里的一口枯井,连回音都不愿留下。
沈冰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咬了咬下唇,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拼命拾起那些被时光冲散的记忆碎片。
“沈放的童年啊......”她长叹一口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安静,而是那种让人心里发慌的死寂。就像寒冬里的一口枯井,连回音都不愿留下。”
沈放小时候的模样美得惊人,几乎不像真人,一张小巧的瓷白脸蛋上镶嵌着一双剔透的杏眼,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如樱桃,远远看去,活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许多人第一眼都会误认为他是个女孩子,但那双眼睛里的冷漠和戒备,却与他精致的外表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沈冰苦笑着摇头,“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狠角色。有一次,几个六年级的男生堵在校门口,想抢他的零花钱。”沈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叹,“我正准备冲过去帮他,谁知道,沈放放下书包,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她比划着描述当时的情景,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那三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愣是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他出手又快又准,根本不像个小孩子,倒像是身经百战的斗士,最可怕的是,从头到尾,他一声都没吭,眼神冷得像冰。”
“那场架事之后,我吓坏了,”沈冰叹了口气,“我问他怎么学会打架的,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冷得让我打了个寒颤。他说:‘不会就得死。’”
沈冰皱了皱眉,回忆道:“看他那身手不像是自学的,我怕他在外面跟什么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就央求爷爷带他去正规武馆学习。爷爷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的户口本上的父亲是他的大伯,那是沈冰的父亲,但那不过是一纸空文,沈冰父母是典型的商界精英,男人的领带永远系得一丝不苟,女人的高跟鞋声音清脆如同打在沈放心上的节拍器。他们的行李箱常年放在门厅那个意大利进口的实木架上,上面还带着各种酒店的标签,讲述着他们辗转各地的商业神话。
“有一次,大伯出差回来,带了一个精致的俄罗斯套娃作为礼物。”沈冰的嘴角扯出一丝无奈,“沈放接过来,冷冷地问:‘能不能给我买副拳击手套?’大伯愣住了,尴尬地笑着说下次吧。我看见沈放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更加冰冷,他把套娃放在桌上,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家里的老宅很大,却总是空荡荡的。爷爷奶奶对这个孙子的态度复杂得令人窒息,奶奶会准备他爱吃的东西,却在他低头吃饭时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他看,爷爷会给他买最好的学习用品,却从不过问他的成绩。
“武馆的事有个插曲。”沈冰的声音变得严肃,“爷爷带沈放去的是城里最好的传统武馆,馆主是爷爷的老朋友,结果沈放刚站上场,就把对手,馆主的得意门生给打倒了。那个孩子比沈放大两岁,练了三年武术。”
“那天晚上,爷爷喝醉了。”沈冰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摇摇晃晃地冲进沈放房间,看着正在打拳的沈放,突然砸碎了手里的酒杯。”
“‘你!你简直和她一模一样!’”沈冰模仿着爷爷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像他?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把我儿子害死了,现在连你也要走他的老路吗?’”
“奶奶赶紧冲进来,死死拽住爷爷,把他拖了出去,我躲在门外,听见爷爷哭喊着:‘那女人是个祸害!他儿子也会成为祸害!’”
沈冰的声音哽咽了,“沈放站在原地,拳头握得关节都发白了,但没有一滴眼泪。第二天,他照常去上学,照常坐在飘窗前发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后来还好是经常去武馆,没再怎么打架。”
沈冰最难忘的是那个飘窗,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个向南的大飘窗,阳光好的日子,暖融融的阳光会洒满整个窗台,那个能把高年级学生打得落花流水的沈放,却会安静地蜷缩在那个小小的角落,怀里抱着一本武侠小说,书页却很少翻动。
那时候,沈冰只是以为弟弟性格古怪,直到那本藏在床垫下的田字格笔记本被她无意中发现,她才明白,沈放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太多太多。
那天是个周六的下午,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沈冰正趴在沙发上写作业,沈放则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田字格笔记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这不是那天门口捡的本子?”沈冰嚼着口香糖,好奇地凑过去。
沈放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盯着那本笔记本,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沈冰伸手拿过笔记本,随意翻了几页,“咦,全是空的嘛。”她皱眉看着弟弟,“你干嘛盯着空白的本子看这么久?”
沈放的反应让她吃了一惊,平时安静内敛的弟弟猛地伸手,几乎是用抢的姿态夺回了笔记本,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沈冰从未见过的东西,恐惧?愤怒?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情绪?
“别动它。”沈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沈冰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干嘛?不就是一本空白本子嘛。”她噘着嘴,有些不服气,“该不会是什么秘密暗号吧?还是有人在恶作剧?”
沈放低头看着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封面,就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他没有回答沈冰的问题,只是默默地把笔记本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轻轻关上,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肩膀微微耸起,像是扛着什么看不见的重担。
那天晚上,沈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远处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惊醒过来,发现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五分,她的喉咙干得发痛,决定下楼倒杯水喝。
经过沈放的房间时,她注意到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她本想直接走过去,却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沈放坐在窗前的小凳子上。他的背影瘦削而笔直,手里拿着那本空白的笔记本,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窗外是漆黑的夜空,点缀着几颗稀疏的星星。
“沈放?”沈冰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沈放没有回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片刻后,他开口了,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耳语,“你听见了吗?”
沈冰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的狗吠。
“听见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放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台灯的光线从下方照亮他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眼睛,沈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双眼睛里有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另一个人在透过沈放的眼睛看着她。
“有人在叫我。”沈放的声音平静,却让沈冰的后背爬上一阵寒意。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强装镇定道:“别说傻话了,这么晚了,谁会叫你?”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放手中的笔记本上,“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沈放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睛,手指在笔记本封面上轻轻摩挲,就像在抚摸一个老朋友。那动作如此自然,如此亲昵,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沈放安静地吃着早餐,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咀嚼着奶奶做的煎蛋。沈冰偷偷观察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昨晚那种异样的神情,却只看到了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
她本以为那只是一个奇怪的夜晚,一个偶然的插曲。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发现沈放的床头柜里,那些空白的笔记本越来越多,每一本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标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本新的出现。
林星澈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浮现出沈放的身影,那个倚在窗边,夜色映在苍白脸上的少年,手里紧握着一本空白的笔记本,眼神像是等待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答案。
“沈放,究竟在等什么?”这个问题像一阵冷风,在她心中盘旋。
第101章 第一百章为什么沈放这些年一直疏远所……
林星澈靠在酒店的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霓虹灯,夜幕下的广州,闪烁着湿漉漉的光,像一副被水浸泡过的油画。
“我联系了以前在广州警校的几个同学,”王博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疲惫,“他们都帮忙留意了,可是没人见过符合沈放特征的人。”
林星澈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那叠从沈放家里找到的田字格本上。那些整齐的字迹,那些看似
平常的日记内容,现在看来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局。
“我们明天回燕州吧,”林星澈最终叹了口气,眼中的坚定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查的了。”
“你放弃了?”王博抬起头,眼睛里有一丝讶异。
“不,”林星澈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我只是觉得,也许答案从来就不在广州,或许沈长兴告诉我们沈放在广州,正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