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啊,该交房租了。”李大姐用力敲了敲门,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然而门内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回应。
李大姐皱了皱眉,想起这个女租客上个月就说过要搬走,可至今也没见她打包。她又敲了几下,依旧无人应声。正要转身离开时,一股若有似无的异味飘了出来。
李大姐愣住了,鼻子皱了皱,仔细嗅了嗅。这几天天气渐暖,那股味道越发明显。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攥着钥匙的手紧了紧,赶忙掏出备用钥匙开门。
门锁轻轻“咔哒”一声,门缓缓推开,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顿时扑面而来。李大姐捂住鼻子往里探头,只见屋内一片昏暗,窗帘紧闭,阳光无法穿透,空气中似乎凝结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死寂。小屋里还残留着去年冬天的寒气,墙角隐约有些发霉的痕迹。
“小陈?”李大姐试探着喊了一声,伸手摸索去开灯。灯泡发出微弱的黄光,瞬间照亮了不大的房间。她目光转向卧室,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二十分钟后,东华分局的警车缓缓驶入水云村,尖锐的警笛声在狭窄的巷道中渐渐消散。这片城中村改造后的安置房区错综复杂,警车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路。楼道太窄,几名警员不得不将设备一件件抬上楼,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抑感。
沈放和任莫言走进302房间,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和霉味,让空气变得更加沉闷。房间狭小,陈设简陋,一室一厅的空间里充斥着破败的压抑感。
沈放环顾四周,目光冷静锐利。他的视线在房间内扫过,停留在梳妆台上。那里堆满了化妆品和香水,门类繁多,按照颜色排列整齐。
沈放皱眉,转头看向身后的警员:“身份证和手机找到了吗?”
一名年轻警员摇摇头:“没有。钱包也没发现,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带走随身物品,是为了拖延身份确认。”沈放冷静地说道,目光再次扫过梳妆台旁的地板。他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地面。
昏暗的光线下,桌角一个散落的口红映入眼帘,盖子掉了,膏体断裂处还沾着灰尘。
“放哥,别动!”任莫言突然伸手拦住沈放,弯腰仔细看了眼那枚口红底下的双C标志,啧啧感叹道,“香奈儿的?这可不便宜。”
沈放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给我证物袋。”
任莫言撇撇嘴,将证物袋递过来,语气却依旧轻快:“看出来了,这位死者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她的化妆品都是大牌,不像是随便买来凑合的。”
沈放没有理会任莫言的话,而是用镊子将口红放进证物袋里,封好递给一旁的技术员。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房间,沉声说道:“凶手对这个房间很熟悉,不是偶然作案。他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也知道带走什么东西能延缓我们找到线索。”
任莫言靠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放哥,凶手熟悉很正常,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个住破出租屋的女孩,化妆品香水堪比大户人家。她靠什么维持这种消费?”
“不是她的钱。”沈放低声说道,目光转向梳妆台抽屉里的几张收据,“她在花别人的钱,可能和她的死亡有关。”
沈放拿起桌上的相框,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照片中的陈雨欣化着浓重的妆容,烟熏眼影上挑,嘴唇涂着鲜艳的正红色。那种妖艳的感觉与系统里身份证照片上素净温婉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换了个人呐。”沈放低声自语,将相框放回原处,眉头微微皱起。
任莫言弯腰靠近梳妆台,随手拿起一瓶粉底液,吹了声口哨:“放哥,这粉底液可不便宜,还有这些”他手指轻轻滑过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目光落在口红上,“这一架子的口红,随便一支也得大几百,我妈都没这么奢侈。”
沈放没接话,伸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目光扫过里面整齐码放的彩妆产品:眼影盘、口红、睫毛膏……每一样看起来都极其讲究,与这间破旧出租屋格格不入。
“这些化妆品,”任莫言拿
起一盒眼影,轻轻掂量了一下,“不是住这种地方的人会用的。这姑娘,恐怕不是单靠自己在养活她的生活方式。”
沈放抬眼扫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冷静。他没接话,而是伸手探向梳妆台的一角,发现一只红丝绒的盒子。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对闪亮的钻石耳钉。
任莫言立刻凑过来,拿起耳钉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仔细端详了一番,啧啧感叹:“看起来应该是真的。这位陈雨欣,隐藏得挺深啊。”
沈放将耳钉重新放回盒中,轻轻合上,目光却没有离开梳妆台。他看着那些昂贵的化妆品、那对钻石耳钉,以及相框里那张仿佛带着面具的照片,眉宇间浮现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任莫言打开她老旧的衣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亮片吊带裙、蕾丝内衣,每一件都被小心翼翼地挂好,甚至连下面抽屉里的黑色丝袜都叠得十分整齐。任莫言和沈放搜查过这种职业女性的家,但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一丝杂乱的衣柜,倒是第一次见到。
“她本来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啊。”任莫言自言自语。
第7章 第六章就算死了个人,可能好几天都没……
“死因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颈部勒痕明显,勒痕的角度和力度表明凶手是从后方突然发动攻击。被害人没有太多挣扎的迹象,凶手应该力量很大,或者受害人对凶手没有防备。”崔鑫法医走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板,摘下手套接着说道,“死亡时间大概在二月十四五号左右。尸体需要带回去进一步解剖。”
“她挣扎的力度不大。”沈放若有所思,轻声补充,“说明凶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她可能没有防备。”
沈放在卧室门口做了一个简单的现场重建动作:“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凶手很可能是从这个角度靠近的。受害人当时应该正在梳妆台前。”
“她认识凶手。”任莫言分析道,“从现场来看,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门锁完好。”
“而且看衣柜的情况,她生前是个极度注重细节的人。不认识的人,她不会轻易让对方进门。”沈放补充道。
“放哥。”任莫言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低头看着桌上的资料,指尖轻轻敲打着。眼前的衣柜、那张名片,还有陈雨欣的生活方式,让他越来越不安。“陈雨欣这个女孩,生活明显分裂。化妆品、耳钉,衣柜里的衣服,会不会和她的死有关?”
沈放站直了身,目光扫视了下房间,眼睛停留在凌乱的摆设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份压迫感却让人不敢轻视:“她的秘密,不止这些。2月14号是春节,她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在这……”
“14号可是情人节啊。”任莫言眼神一闪,眨了眨单眼皮,突然意识到某种可能性。他与沈放达成了默契,心里已有了结论。“这个凶手,极大可能是她的情人。”
沈放点了点头,深知情人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很多感情的裂缝都可能被放大。他招呼着其他人,“屋里所有的指纹都提取,回去比对。”声音低沉而有力,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雨欣,二十三岁,外语大学研一在读,西南人。”李飞翻着手中的资料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她的学生证。根据房东提供的信息,她去年8月底租的房,应该是刚开学的时候,一个人住。”
沈放接过学生证,低头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秀,带着些许学生特有的青涩与朝气。
床上的尸体却截然不同。女孩侧躺着,姿势看起来像是熟睡,但身体僵硬扭曲,皮肤呈现出灰败的颜色,仿佛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温度都已被抽走。
“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她吗?”沈放抬头问,目光定在靠在楼道墙上的房东李大姐身上。
李大姐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脸色发白,语气里透着一丝未曾完全散去的恐惧。“没有啊,”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平时没什么动静。我不住这个楼,也不知道她都在干啥。上个月她还说要搬走,后来就再没见过人。我以为她早就搬走了呢。”
沈放眉头微微一挑,显然这并不符合常理,接着追问道:“她平时有访客吗?朋友、同学之类的?”
李大姐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这个嘛……好像没见过。哦,对了,有一次晚上我来收电费,正好看见她往外走,浓妆艳抹的……和平时完全不像一个人。”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仿佛还在回味那个瞬间。
沈放微微眯起眼,眼神锐利地扫过房间,目光落在狭小的空间里,尽管室内有些凌乱,但依旧能感觉到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氛。腐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这个房间更加压抑,仿佛早已被遗弃。角落里,小太阳暖气机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余温。
“暖气还开着。”沈放指了指那个还在发热的小太阳,声音低沉,“她应该不是要搬走,而是……”
“是死在这里了。”任莫言在旁边补充,语气带着一丝沉重。
沈放的目光扫过四周,低声自语道:“这个城中村改造的安置房区,本来住的都是本地人,但这几年很多人都把房子租出去了。租客来来往往,邻里关系淡漠。就算死了个人,可能好几天都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