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很介意,但是会介意吧?
岑野在怀里的衣服中挑挑拣拣,选出两件浅粉和浅绿的,递给她。
“给我的?”桑虞蒙圈地接过,瞧布料的花色,不是她带来的衣服。
岑野挺直身子,平淡道:“睡裙,换着穿。”
桑虞错愕,凉爽的纯棉面料霎时像被蒸煮过,烫进了掌心。
他竟然给她买睡裙?
岑野不见半点局促,真像是一位与妻子寻常相处,私密衣物也能帮忙打理的普通丈夫:“这个更方便,你来楼下活动也可以穿。”
桑虞玉白双颊被窗外赤红的晚霞镀了颜色,上楼回房间,锁紧房门,才好意思展开裙子细看。
是那种宽宽大大,长过小腿的规矩款式,裙摆中间有数厘米开叉,设计了暗扣,如果有需要,只要把扣子扣好,就像在穿连体裤,极大限度地防止走光。
而裙身上半部分自带胸垫,不用再穿内衣。
桑虞在家确实习惯了穿睡裙,可意想不到,岑野细致地发觉了这一点,还专门挑选了既舒服,又不会让她在面对他时,害臊无措的样式。
她抱着带有他喜爱洗衣液余味的裙子,脸上的燥热层层迭起,持续不散。
好久后,桑虞费力挪去淋浴间,带的换洗衣物是其中一条。
翌日,岑野带奶奶去医院,为了及时抽血,一早就走。
桑虞作为孙媳妇,理应陪同,奈何她拖着一条伤腿,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给岑野添乱,便留在了别墅。
一觉睡到自然醒,桑虞睁眼打开手机的无线网,弹出一连串消息。
她揉了几下朦胧的睡眼,率先瞅见岑野在一个小时前发的。
cen:【我和奶奶走了,中午回来,早饭在桌上,用加热板温着,团子喂过了。】
cen:【吃完不用收拾桌子,晚点家政阿姨会来。】
cen:【自己在家老实点,不要瞎动,尤其是右脚,绝对不能沾地。】
cen:【我回来检查。】
反复读了几遍最后一句话,想象他顶着一张颜值出挑的冷脸,敲出这些文字的模样,桑虞由不得莞尔,回了“好”。
她穿着他买的睡裙,犯不着再换衣服,洗漱好,拿稳手机,小心翼翼移动到楼下。
喜欢在一楼活动的团子跳到身上,她尽情地撸了它半晌,再去餐厅,一面享受种类繁多的早餐,一面刷手机。
这会儿,桑虞才顾得上查看其他人的消息。
绝大多数是舞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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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大大小小的群消息,或是安排工作,或是同事们在约饭开黑。
桑虞一一看下去,关注到一个很陌生的小群。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加的,估计有两三年了吧,被一个曾经熟悉,渐渐疏远的同事拉的。
沉寂许久的群,突然有了动静,还刷出几十条消息,桑虞闲来无事,点进去看。
向上划到顶端,居然全是关于她的讨论。
【桑虞这次脚伤得太不巧吧,恰好撞上舞团计划招一批新人。】
【正好啊,她下来,别人才有机会上去。】
【你们做什么白日梦,我打听过了,桑虞最多走两个月,她的《施夷光》用B卡顶着就是,等她回来,照旧是当之无愧的A卡,当之无愧的首席。】
【谁知道哦,我听说她这次伤得特别严重,指不定就跳不了了。】
【南城舞蹈学院这一届的舞蹈生势头又很猛,保不准就有能取代她的。】
【她受不了应酬和营销,齐团对她本来就有意见,出来混的,还装什么清高,迟早要吃栽大跟头。】
【我竟然有点子期待,怎么办?桑虞在团里一枝独秀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看她摔下来了。】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想。】
【等等,我们是不是进错群了?这个群里是不是有……】
【靠靠靠,她真的在。】
【消息还能撤回吗?】
【啊,没事没事,她从来没有在这个群里发过言,肯定早就把我们屏蔽了。】
桑虞瞧着那一条条围绕自己的热议,咀嚼美味的速度放到最慢,良久停留在这个界面。
这几个人发现她是这个群的一员后,便止住了话题。
桑虞自小被父母保护得太好,执着于纯粹起舞,不愿被外界以道貌岸然的肮脏世俗,左右任何一个舞步,但不是天真到完全不了解职场和人性。
她一直清楚舞团的现实和复杂,清楚下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眼馋首席的位置。
清楚有一部分人对自己表面热情,甚至奉承讨好,实际转身就会谩骂诅咒。
群里慷慨激昂的几个同事都是点头之交,有两三个在去年年初,桑虞协助沈亦淮把关《施夷光》的人选时,落了榜,只能划去二梯队,跳不那么热门,不那么赚钱的舞剧,他们对她有意见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