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嗯?”王涛愣了愣,纳闷道:“你不去医院了?”

“不了。”纪尧说:“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没办,要临时去个别的地方。”

The one酒吧,地处上海老城区,明明打着酒吧的招牌,内里比谁都素,七扭八拐地藏在一处弄堂里,外人对着导航都找不进来,占地面积只有六十平不到。

昏暗的灯光下,酒吧里客人寥寥无几,音响里放得不是气氛热烈的摇滚乐,而是很冷门的意大利抒情曲。

蒋衡坐在吧台旁边,大衣外套挂在椅背上,手里的鸡尾酒已经喝了一半。

酒吧老板坐在吧台里,一边玩消消乐,一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说:“被灯一打像鬼似的。”

“前几天熬夜办案子了。”蒋衡说:“回去吃点维C就好。”

刘强的案子刚开始,周芳的案子也还在调查中,暂时没定下开庭时间,蒋衡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暂时能松一口气。

庭审结束后,他帮着李南把李玲华送回家,安慰了她一会儿,然后抽身出来,准备喝两杯之后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个整觉。

“工作别那么拼,钱赚多少是多啊。”酒吧老板说:“哎,葛兴让我问你,圣诞节要不要去北京玩儿,他做东,给你过生日带接风。”

The one的老板是葛红娘的“成功案例”,曾经也算是蒋衡的老熟人。他经葛兴介绍认识了一个上海这边的画家,处得不错,就干脆入赘过来,在这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酒吧落脚。

蒋衡跟他也快三年没见,这次才头一回过来。

“不去了。”蒋衡笑了笑,说道:“案子还没忙完呢。”

“那好吧。”酒吧老板兴致缺缺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老朋友凑在一起吃顿饭。”

“下次。”蒋衡说:“等我忙完,我做东”

他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蒋衡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冲着酒吧老板做了个失陪的手势,举着电话出去了。

酒吧老板抻着脖子看了他一会儿,百无聊赖地低下头接着玩儿消消乐,等到他足足打过了十二关,蒋衡才从外面回来。

他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心情似乎比刚才复杂一点,坐回吧台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屈指敲了敲吧台。

“威士忌。”蒋衡说:“加个手凿冰球。”

“嗯?”酒吧老板诧异地一挑眉,弯腰从吧台底下取出冰锥:“这么有闲心等?”

“当然。”蒋衡勾了勾唇角,说道:“听了个好消息,怎么不高兴啊。”

蒋衡说着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酒底,把杯子推给酒吧老板,然后点开高景逸的对话框,发了几份年终总结文件给他。

酒吧老板凿着冰球看了他一眼,见他手速飞快地在几个界面里来回切,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蒋衡安排完了年终工作,又跟保洁阿姨约好了上门时间,加了冰球的威士忌也刚巧做好,被推着送到他眼前。

他头也没抬,刚伸出手,还没等接过那杯酒,就见一只手突兀地从他旁边伸过来,盖住了杯口。

蒋衡纳闷地一抬头,然后猛然愣住了。

“换一杯。”纪尧没看他,只对着酒吧老板说:“一杯龙舌兰日出,基酒减半。”

第35章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泡我。”

酒吧老板是上海这边为数不多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

当初在北京,蒋衡和纪尧这对情侣算得上名声在外。他俩本来都是圈子里品相不错的1,结果不造福“大众”就算了,还跑去互相内部解决,背地里没少被0号朋友激情吐槽。

他们谁都不知道纪尧是怎么钓住蒋衡的,也不知道蒋衡是怎么跟纪尧处了那么久还没踩中他的雷区,总之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默认他们俩能一起走下去很久了。

圈子里人来人往,小众性向在社会环境和家庭的夹缝里很难生存,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很少能安下心来,规规矩矩地谈一场恋爱。

蒋衡和纪尧在一起将近三年,忽然毫无征兆地分开,所有人都觉得挺可惜的。

但他俩人分开得干脆利落,又前后脚地离开北京人间蒸发,于是这段恋情成了一桩悬案,茶余饭后被人当了不少次谈资,但几乎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现在乍一看他俩人又站在一起,酒吧老板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恨不得掏出手机看看现在是几几年。

加了冰球的威士忌被纪尧盖着,老板迟疑地看了一眼蒋衡,见他没反对,于是转过身从架子上取下酒具,重新给他调了一杯龙舌兰日出。

基酒减半后,鲜橙汁和石榴糖浆的甜香味儿就显得格外浓郁,蒋衡扭了下杯子,看着透明的杯身在昏暗的酒吧灯下被映出金灿灿的暖意。

蒋衡几乎不喝这种甜丝丝的酒,见状脸色有些古怪。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想泡我。”蒋衡说。

“尝个味儿就行了。”纪尧说:“还想再进医院?”

他的语气淡淡的,神色自然又平静,蒋衡几乎可以确定,他这次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如果是无意中偶遇,他绝不会主动凑上来搭话。

蒋衡支着头,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说着用余光看了一眼吧台里的酒吧老板,对方瞪大了眼睛,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

“我问葛兴了。”纪尧说。

纪尧凭着一股冲动想找蒋衡问个清楚,可站在地铁站门口才想起来,他压根就没存蒋衡的联系方式。

上海市几千平方公里,满大街人头攒动,可纪尧忽然发现,在没有双向联络的情况下,想见一个人居然是那么难的事。

难到只要他不主动低头,就永远做不到。